女孩子们以节约部门经费为由,答应了一条真澄的提议。
她们想着,如果由浅间来订酒店房间,浅间一定会像之前那样——自己一个人订房间住。
如果大家统一住进一条那里,便意味着每个人都有和浅间一起过夜的权力了。
少女们似乎先天精通约翰·密尔【最大的幸福】的秘诀——无论努力还是克制,确保自己追逐快乐的行为能让最多的人感到幸福。一面共赢,一面皆输,谁都知道应该选哪一边。
唯一投反对票的浅间坦然接受了结果。
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正如今晚。
在一个房间睡,不等于在一张床睡。他没有和异性同在一个空间内呼吸就难受的精神洁癖。沙发、地板他都可以睡,最多就是不睡,然后倒个时差罢了。
这当然不是在训练感情的钝感力,他不是日本主流的亚撒西到恶心的男人。无论是住一间房,还是被迫答应玩国王游戏,他只是想测验一下自己,是否已经穿越[欲望]了。
很遗憾,测试的结果是[否]。
穿越[欲望]的前提,在于欲望在被满足的瞬间发生转喻,进而不断生成更高级的[欲望]——好比修真小说里,经历红尘后才能斩断红尘,飞升之后又要重新入世,然后再一次堪破红尘。
没有被穿越的[欲望],要么如同暗恋一个青少年时期的女神,让她成为自己永远无法实现的幻像;要么如同激情释放之后索然无味的空虚,成为会被满足消灭的伪欲望。
浅间试图以上辈子的满足,来绕过这辈子的欲望,这种小聪明的做法失效了。
没有其他原因。
因为她们是特别的,她们有着惊人的魅力,她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诱惑。
包括波奇。
浅间仍记得从东京湾顺利回家时,波奇看到他时的眼神。那份温暖,足以让他包容她的一切孩子气和不上进。
对她们的欲望,很可能也只是食髓知味的性欲、夹杂嫉妒/贪婪的占有欲、基于父权和圣体的自恋、源自自我缺乏的憧憬...诸多混杂到一起的欲念,这里面不包括那些对她们真正负责任的善意。
总之,如果现在拥抱这些东西,比起对自己的二次伤害,对她们的伤害或许更令他无法接受。
戒烟的人和一开始就讨厌烟的人,拒绝的难度是不一样的。
他不知道这两个月的拒绝是否真的锻炼了意志。因为梦境里的诱惑,不断在烦恼着他,好像在说[你的一切抵抗都是无意义的,你终将沉沦]。
这反而激起了浅间作为凡庸之人的逆反心。
在第一轮国王游戏里,靠着【大和抚子的微笑】的掩饰作用,他才没有露出破绽。
所幸自己也没有给她们理想的正反馈,拒绝的姿态从未松懈,但这些于现状也无甚益处。
他在爱方面毫无长进...这个状态是不行的。但是什么状态才是正确的?通过训练?
不,她们不是自己实验的耗材。
靠他山之石么?
他人的爱情停留于肤浅。他没能搜集到可以帮助自己的案例。
他不看好大辉和山下的恋情,那是价值观和理想的参差。
他不看好驹场和半泽的恋情,起决定作用的是主导者那极易冷却的热情。
他不看好二条和泷岛的恋情,承担责任的她与他是不融合的两个世界。
他不看好御行院和深泽的恋情,退而求其次的借假修真太难了,如果没有成真,那只是两人出于善良和责任感,对理想爱情的模仿。
他不看好他撮合的任何一对,或者说,世界上所有长久甜蜜的爱情,都无法给他信心。
拉康说,【爱构成了对被爱的回报的要求。】
[她们的爱,最终是想要被他爱。]
她们对他的爱,他拿什么回报呢?难道他可以将爱等分成5份?甚至更多份?那叫爱吗?
他是一个失能者。
没有翅膀的鸟儿,不能过度向往天空。
...
“Hero君?...Hero君?太累了么?”
“阿水这家伙好意思说我,明明自己也喜欢开小差。”
浅间反应过来,看了一下间岛递过来的笔记,上面一句德文下有一道下划线——
是德国诗人布莱希特的诗。
“...这句话翻译过来,是【尔无有,吾深怀。世间软肋,乃为爱。】”
一条真澄在屏幕中鼓起了掌。
在一旁调PPT的不死川将头凑了过来,看了一会,笑道,
“罗伯特君怎么把这句诗翻译得文绉绉的,把个人情绪放大到了世间什么的,乱加词可是翻译的大忌哦!”
“理世酱也读过这首诗么?”
不死川对着二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