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饱之后,几人推着车走上海边的人行道,在湘南海岸吹风看海、看单轨电车、消食、聊天。
电车哐当哐当而过,抱着冲浪板或帆板的队伍兴高采烈地抬着装备跑下沙滩,摄影师不时将镜头对准五人并为给谁先拍特写感到困惑,不死川和波奇关于“[导盲犬禁止入内]是给人看的还是给狗看的”、“吸血鬼会在棺材里做爱还是床上做爱”、“印度菜、墨西哥菜和北非菜,哪一个吃了放屁会更臭”等五花八门的存在主义命题。
她们的讨论事无巨细,并怀着极大的热情积极思考,二见和间岛只能在一旁咋舌点头。
并不是每一个话题都受人欢迎,时间被虚度了。
但是所有人都无法忽略一个事实,每个[我]都不再考虑[我]。
[我],变成了[我们],因此时间又变成了5倍的充实。
然而,浅间再清楚不过。
当[我们]又变成[我]时,这份充实,会变成不再新鲜的充实,又会变成仿佛云雾般的,褪了色的,一次性的幻想。
试图抓住它的结果,只有空虚。
他从没有主动制造过道别,但他一直都对[再见、再见、再见]早有准备。
8公里的海岸,走了2个小时。
无边无际的星星闪烁在头顶,街灯和海边的房子亮成一片,女孩子们还在继续着关于恋爱方面的话题。
她们模拟着恋爱法庭,讨论着众多爱而不得的事例。
有多少句子,是朝他开的枪,他已经数不清了。
但从专业角度上看,间岛和二见的成长是明显的,或许下个学期,他能腾出手来,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吧?
能成为尼采一样积极的虚无主义者吗?
不是,他并不想沾上什么虚无主义,他并不想身体上被开一个大洞。
如何向爸妈介绍她们,什么时候练习不死川说的新曲子,健身房体检明天做还是后天,要不要号召她们一起学德语,波奇的学习监督,明天和驹场一起买进多少看涨期权,大辉无限社的资金情况,泷岛说的华夏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下半月的华夏之行能谈成多少事情,如何处理和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关系,下学期入学测试能不能拿第一...
无数个现实和他发生联系的问题,正在塑造着一个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走到酒店门口,被通知已经没有第三间房可以定,同时今晚酒店男浴室维修只开放混浴。
对于自觉打开爱情大门的钥匙早已锈蚀的他,这些其实都是想都不用想就能找到答案的问题。
但是,总有一天,他相信她们会从其他的门——和他一样敞开着的,没有任何门槛的门——走到他的心里。
这会比欲望不对等的爱情,更加久远,更加迷人。
重构理性交往的一切目的和价值,不正是对抗虚无的解药么。
拿好房卡,提着行李大步向前,女孩子们悦耳的声音,如一首为他创作的古典交响,紧跟着他。
他的背后,8月的海蓝成了迷。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