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约束重重,而苏瓷对阿宁的尊重和包容极为难得。
“若有一日连你都保不了她呢?”
伽兰罗这话让苏瓷想到了此前文氏的刺杀,他必须承认,也有他伸手难及之时。
苏瓷低敛了敛眉目,道:“那便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
苏瓷的这句话,前半句易懂,后半句却难解。伽兰罗亦是宫中美姬无数,亦未曾与谁携手成长,共经生死,对于这种刻入骨子里的羁绊并不太懂,他略微沉默了半响,去追溯自己这一生中,是否也曾有有过这样的人出现,想了半响,却甚为模糊。
倒是苏瓷先笑出声,“今日怎么会问我这些?”
伽兰罗耸了耸肩,他归咎为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很快桑女媚主的传言被平息了下去,此番传言被天昭堂发现有言氏之人参与。当日言如潮归家之后大发雷霆,又请出家法对言子盛又打又骂,言如潮本就行伍出身,这番动静下来,言子盛直接被打得下不了铺,到这个程度,他也没有怀疑文书意所言,只当是天昭堂在为皇帝遮掩。
但言子盛毕竟不敢违逆言如潮,尤其是上清宫十六子事件之后,幼弟归来后,族中对他的重视不下于他这个嫡长子,这让言子盛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因此即便他亦有说辞,但却不敢当面顶撞言如潮,只能认罚。
不过,言子盛传出去的这则传言却如投海的一石,还是将阿宁拖到了明面上来。桑宁手中牵动的利益终究让世家之人盯了上来。
朝会之上,有人提出商合站的管理和戍守当由两国派遣官员处理,尤其是商道的戍守交给一个流民军是否过于草率了。
这些人自然不知,这商道建立最初便是阿宁说服萧盛用这商道的分利换取立国之外铁矿的收益,以此避免了一场因铁矿争夺而可能燃起的边境战火。他们看到的只是阿宁如今手中持有的利益,而看不到她所平衡的各方权势。
况且与大成的谈判早已结束,军队戍守早已谈妥,今日提出再无意义,那么能动的便是阿宁的管理之权,提出此话的人当真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如今恒盛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到了可以卸磨杀驴的时候。毕竟桑府势小,与其相比,大渊倒有的是氏族能够取而代之。
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提出此话的朝官等了半响却等不来皇帝一个答复,又不敢抬头,就这般弯着腰直至腰身颤抖,几欲撑不住,才听到高座之上,清浅的声音,“桑宁今日能行管理之责,不仅在于大渊,也在于大成对她的信任,尔等如果能说服大成王庭再来与吾谈此事。”
那言官亦有说辞,却听皇帝继续道:“不知何时起我大渊朝官夺他人成果,坐享其成这种事做得这般顺手了?”
时人重清誉,皇帝的话虽是笑着说的,但言语间却毫不留情面,今日此番话传了出去,此言官的前途算是尽废了。张之栋立于一旁看着这一切,他深知这言官必然不是替自己进言,而能够接住桑宁手中利益的整个上京也就那么几家,知桑宁背后有天家撑腰还敢提出此话的便少之又少了。
张之栋看向另一侧的谢氏家主谢广贤,眼中多了一份玩味。
张之栋能看懂之事,皇帝必然知晓,所以他这话亦是说给有心之人听的,苏瓷自知此时态度若是不够明确,便可能纵的他人直接对桑氏出手。
当日夜里,谢广贤归家之时,妻子陈氏迎了上去,问道:“如何?”
谢广贤眉头微蹙,道:“君上态度强硬,看样子是真想抬那桑氏之女。”
此前皇帝钦点何为入库院,何为又提拔桑子城一事引得了谢氏的关注。以桑宁如今郡主之位,得庄氏太后的支持,又有太祀协礼在前,若要谋一个后宫之位足以,但皇帝却还在抬她母族的地位,显然皇帝想给的不止一个妃位。
今日朝上试探,谢氏亦确认了皇帝的维护之意,如今唯怕的是皇帝想给的是那个后位。谢氏所在意的并不是后位,一个后位不会给谢氏这般兴盛了数百年的氏族多少加成,而谢氏在意的则是大渊的国母不可为一个小家之女。
皇后与皇帝一样,乃一国贵女表率,若是大渊众贵女的表率乃是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商女,让大渊氏族的颜面何存?
大渊历代皇后均出自大家,前朝亦曾有皇帝欲意将心仪之人封后的先例,但该女子出身卑微,实在不能坐如此高位,最后被太祀以不合礼制为由阻止。这也是为何即便庄太后此前如此喜爱阿宁却从未想过要为其谋皇后之位的原因,出身始终是阿宁难以迈过的一道坎。
纵然桑宁得皇帝敬重,纵然前朝之中不乏佩服其能力之人,但在阶级森严的大渊,这一道坎便仿若天渊。
前些时日,姑苏来信,信中便问到了这桑氏之女。姑苏对于白氏后人多少有维护之意,但亦不赞同桑氏为后。
“或许,可以让太后劝劝。”
“皇帝并非太后亲生,她的话能起多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