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柔一惊,吴三桂比她想的要更加大胆。这与明目张胆、高举旗帜想要造反有什么区别!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气怒,是应该的。只是奴才愚见,事已至此,紧要的是如何解决。”沁柔斟酌着回道。昔年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时今日看来,吴三桂也不遑多让啊!
这权力总是个好东西,握在谁手里,就能让谁信心大涨,涨到被一双遮天的大掌蒙住了双眼。不要说看清形势了,只怕这天下之大、世界之穷,未有一处是不属于祂的。
“正是因为奴才们犯下大错,皇上更要保重龙体才是。气怒伤身,若是为此龙颜大怒,那不是在拿奴才们的错误惩罚龙体。”犯上作乱四个字,轻易不从沁柔口中吐出,她什么身份,区区一介庶妃,这样卑微,难不成还能插手前朝的事,给吴三桂定性不成。
沁柔没有过多劝解,即便劝解,也是从康熙龙体康健的角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样滔天的大事,与她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沁柔明白,她至多是能围观一下这段历史。但她是插不上手的!
所有的事儿,都与她这个后宫一介小小的庶妃无关。
康熙的前朝政事,在后宫中就鲜少有提起之时。一时间的心乱,不至于叫沁柔失了分寸。
犯下大错!
她能隐约感觉,种种原因!康熙是不喜后宫妃嫔干政,亦是厌恶勋贵之家或是朝堂大臣,通过塞往帝王身边的后宫嫔妃左右朝政之行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本性一定,后宫无论哪个嫔妃,于他而言,再重要,也不及江山重要。越位之日,或许就是迎来灭顶之灾之时。
“依爱妃之见,朕究竟是应当气怒,还是不应当气怒!”康熙怒气已然散了,正如沁柔所言,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值当。
心绪好一些了,也有心逗弄一下沁柔了。询问道!
这点难不到沁柔,她静气地道:“皇上自然该生气,这样不知所谓的折子也敢呈上来,莫不是想学候景不成。这般的臣子,皇上岂有不怒之理!”
候景,属魏晋南北朝,善于骑射,骁勇好斗。北魏末年,投靠了尔朱荣,被尔朱荣任命为先锋。因骁勇善智谋,侯景后随尔朱荣弹压六镇义军,擒葛荣,以军功擢定州刺史、大行台,被封濮阳郡公。
但他是个见利忘义、反复无常的小人。
候景先后投靠尔朱荣、高欢,后因与高欢儿子高澄不和,兴兵叛东魏,投降梁武帝。不久,他勾结梁武帝侄儿萧正德,率骑兵数百、八千士兵攻入建康(今南京),直指中央台省和宫殿所在地台城。
值得一提的是,吴三桂也是明朝降将,昔年被清太足皇帝努尔哈赤招安归降,劳苦功高,与尚可喜、耿精忠并封为平西王、平南王、靖西王。
而吴三桂与候景的共同之处在于:反了北魏的尔朱荣,降了梁武帝,后又再次犯上作乱,反了梁武帝。
吴三桂的处境和候景何其相似!
吴三桂先是反了明,降了大清,而康熙幼年御极为帝之时,也如鳌拜一般步步紧逼,倚仗势力庞大,讨要封地,屯积兵马,掌控封地军与粮,虽无犯上作乱之名。实则已有犯上作乱之举。
野心素来是一剂良药,能医治世间百病。要说沁柔有多讨厌吴三桂,那倒不至于。
人从出生开始,随后的每一天,要么认命。要么与命运作斗争,翻身做主。没有人生来就甘于认命,甘于平凡。
倘若有一条通天道途在沁柔跟前,而她成功的可能性又极大,沁柔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但有一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
她与吴三桂不是一个立场,造反和犯上作乱,无非是名声不好听而已。
成王败寇,天下分久必合,谁当皇帝,对于天下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然而她和吴三桂不是一个立场。立场相对,利益相悖,那么她与吴三桂,就是天然地死敌。
犯上作乱,就当死罪!
康熙好了她不一定得益,但康熙失势了,她必然受辱。靖康之耻的先例在前,任是皇室公主妃嫔、高门贵女,也只是金人一件损坏就更换的玩物,更别提流民百姓,是被称作两脚羊。
倘若真有那一日,沁柔不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比靖康之耻中,那些嫔妃公主、高门贵女的下场好到那里去。
人性本恶!不要把人性看得太善。
所以,站在什么立场,说什么话!
康熙如此;太皇太后如此;皇后如此,钮祜禄妃亦是如此!她,亦是。
沁柔知道轻重。
康熙熟读历史,候景虽是泱泱历史中一粒尘沙,然而康熙对其事迹,知之甚深。为帝王者,最是忌讳臣下功高震主、犯上作乱,可以说,候景绝对是踩在了每一任帝王的雷点。
“爱妃也知候景!”康熙为此新奇,更加惊讶于沁柔竟然也知道魏时的候景这般的朝臣。
毕竟几千年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