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和沁柔三言两语,就把皇后的赏赐最终命运定下了。陈姑姑素来精炼能干,既然已经决定了,也不迟延,又去库房里找了另外的布匹出来,亲自送去了角房。
皇后娘娘赐下的绣娘在哪儿,承乾宫如今唯有沁柔与乌苏里庶妃两位庶妃小主,乌苏里庶妃一贯是个老鼠胆子,哪里来的胆子去寻绣娘做衣裳。
两旬半月的,沁柔碰不上乌苏里庶妃都是常事,所以,沁柔偶尔都会有几分疑惑?疑惑这偌大的承乾宫,就住了她这么一位康熙的庶妃。当然,这都是错觉!
但也实在是乌苏里庶妃存在感太透明。
陈姑姑送了布匹过去,很快回来,沁柔也没多问。她乐得做甩手掌柜,懒得多问这一句。
陈姑姑细细嘱咐了,她才放心,什么衣裳绣什么花样儿好看,都是要有眼睛去看的。陈姑姑打算再待福顺几个历练一阵子,再将这个活计放到他们手里。
回了殿里,沁柔舒适得宜的坐在贵妃塌上,肘弯处还有靠枕倚靠,靠枕上绣的是星星点点的羽叶茑萝。——这是一种五角星花,正是红色,初见之时,沁柔就觉得,这红色的五角星花尤为眼熟。
或许出于某种目的,沁柔将它留下来了,并以此制了满绣羽叶茑萝花的四个靠枕。而这花,还有一个俗名,就叫五角星花。
此刻,靠着这羽叶茑萝的靠枕,倒是显得庶妃有几分闲适得宜,小满也在一旁休息,庶妃贯来是没意见的。
陈姑姑思及此,也坐到了贵妃塌的下手,并坐得舒适几分,这才看了看榻上闲适的庶妃,才开了口道:
“庶妃方才去坤宁宫辰省之时,想必皇后娘娘也有提及,咸福宫碧喇庶妃不幸见红,已然小产了。”陈姑姑话里似乎有几分惋惜。不知的惋惜碧喇庶妃腹中流了一个皇嗣,亦或是惋惜那个皇嗣总算流了。
沁柔总算舍得抬眼去看了陈姑姑一眼,又收回去了,这事儿,在她这儿已经过了,没有重复提及的必要。故而沁柔只是淡淡地提一句,“皇后娘娘提起了,好生惋惜,宫中如今总共就三个皇嗣,四阿哥、五阿哥和二格格。皇后娘娘辗转难眠,今儿早上,咱们去辰省的时候,皇后娘娘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沁柔说话也好听,她不是不会说,只是要看人配不配她抬着哄着。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懒得的,活着已经够累了,能活得如意一些,干嘛不尽量减少身上的拖累。
皇后不同!
是容不得不敬的。
不过话里的意思,沁柔能信几分,她都不敢保证。但她也还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陈姑姑想了想,皇后娘娘大约不会一开口就说得这么直白,但大概意思,也大差不差了。庶妃是贯来会总结的。
虽然总结得直白些,但意思,大概就是这个了。皇后娘娘自来贤惠,陈姑姑也是叹道:“皇后娘娘与皇上夫妻结缡七载,自来贤惠,帝后相和。后宫皇嗣不丰,皇后娘娘性贤惠,正当是为皇嗣担忧了。”
陈姑姑提起皇后来,自然只有好的。皇后是一朝国母,谁还能贬损了不成,嫌弃自己有九个脑袋,生怕砍不死吗?
而陈姑姑,也作出忧心忡忡的样,感叹了一句,“皇上于子嗣上,也甚是艰难。”
虽然陈姑姑清楚,那么多个皇阿哥皇格格,不可能个个都是‘意外’、都是病故,后宫里,必然有人插了手的。
但大约,也都是一笔糊涂账,想算,也是算不清的。
陈姑姑感叹,若是皇嗣们俱存,皇上如今也是有五子二女的帝王了,但即便是七个皇嗣,如今存活的还不过一半之数。
有先例在前,旁人看四、五两位小阿哥与二格格的时候,不免就会带了几分轻视,谁知道这是不是如同他们的哥哥姐姐般,短命不长寿。
沁柔不回,康熙于子嗣上的艰难,里面有几分意外、几分人为,怕是天都未必算不清楚。
要不沁柔怎么说,在康熙前期生孩子,无异于自寻死路呢?
于好前程,生孩子也不能讨得康熙之后帝王多大的欢心,他的心思,几乎都在前朝了,后宫也只能占据一星半点儿。并且,若单纯只为好前程,生孩子也不能挣得一个高位。
而于私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侥幸母子俱在俱安了,也是骨肉分离之痛,日日里提心吊胆,一方可能时时刻刻丢命,而作母亲的,要时时做好承担丧子之痛的准备。
更是不明智之举。
不过陈姑姑这话,沁柔就有几分不赞同的,怎么说呢?又不是她让康熙帝子嗣艰难的,这要她怎么说!
感同身受,不可能。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总会对不起一些人,就别再来假惺惺地说对不住。
康熙帝未必不明白,后宫皇嗣的艰难中含的蹊跷,不过康熙都不在意了。旁人又有什么立场去为它在意。
话又说回来,虽然理是这个理,但实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沁柔不否认陈姑姑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