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康熙奏折也没批了,帝王阖眸靠在了御案前的龙椅上,一左一右两个宫女体贴地为皇帝按摩。
案桌前的奏折,成堆成堆地放着。明黄色的御案上,除了奏折,剩下的就是书了。摆在最上头、最显眼的是《伤寒杂病论》。
过了这么几个月,沁柔也了解了康熙的些许习惯。越是常看的书籍,越是放在御案的最上头,以方便帝王随时翻阅。
沁柔眼睛只随意地瞟了一眼,而后便悄无声息地掠过。原来康熙后来也精通了医理,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沁柔却不会去深究。秘密那么多,探究得完吗?就别探究了吧!
她又将思绪凝在了帝王身上,不得不说,康熙是真的是一位极为出众的帝王,即便他此刻有几分疲惫,阖眸靠在了那个天下人人人趋之若鹜的龙椅上,也不失了作为帝王的霸道气场。
沁柔忍不住心生怀疑。这宫里,当真没有真对帝王动了心的吗?以女子看男人的眼光来看,康熙着实出色。
都是心智尚且不成熟的少女,似乎会对康熙动了少女的春心也不奇怪,不过沁柔就忍不住心生怜悯了。怜悯懵懂无知,对帝王动了心的女子,与康熙帝讲情意,还不如与他讲利益来得牢固。
都没找准了方向啊!!钮祜禄妃就找准了方向了。沁柔忍不住感叹。
沁柔尚在踌躇,康熙阖着眸,人还清醒着吗?她也不会去吵醒帝王,略一思索,脑只转了一个弯儿,而后便已经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过她没有出声,康熙正阖眸养神的时候,这样寂静的氛围,可还不需要她去打破,沁柔有自知之明。
除非她想死!
沁柔已经静默无声,然而康熙还是睁开了眼,瞬间凤眼的昳利已然消散了许多,既平和、且含笑。
康熙今日身上还着朝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康熙今日下朝了,也都没去换下朝服。
不过轻轻动了动手,挥退了一旁伺候的两个奴才,两名奴才不用言语,恭恭敬敬、只当自己是工具地就退了下去。
沁柔想,她大约体会到权势的快乐了。只需要看着康熙帝,身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朝服,手里握着滔天的权势,一念万物死,也一念万物生。
天下臣民臣服于脚下,翻手云、覆手雨。似乎除了天地,于四海境内、率土之滨,恍若是万物的主宰。人是蝼蚁,蝼蚁也是人。
这样的随心所欲的感觉,想来没一个人挡得住吧!也无怪乎那么多盛明之君,前期都是兢兢业业的君主,到了最后,皆是昏聩无道了。
人容易胜过任何人!但却绝不能胜过自己心中的欲望。所以胜人容易,胜己难。
康熙瞧着她不动,动了动身子,坐得更舒服,皱了皱眉,略带了几分笑意,道:“怎么不动,今日傻了。”而后又含笑与她道:“快要午时了,来陪朕小睡一会儿。”
沁柔瞬间回过神来,她也没有太过走神,走上前,道:“奴才脚步声重,吵到了皇上。”
康熙原本在阖眸养神呢?结果她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了,才进殿里,行了礼,康熙就睁开了那双利眸了。
该说康熙实在太惊醒,还是她动作不够轻缓。大约更倾向于前者,这位帝王,既然能掌控皇权、玩弄人心,又怎会缺乏了对人的警惕心呢?
疑心重,惯来是帝王相随相伴一生的病态了。
“前朝吵得朕头疼!”康熙揉了揉眉头,疲倦不已,就算现在已经远离了前朝,康熙依旧脑子疼。
不怪她脚步重,康熙原就防备心重,而且也是因此牵涉到了心绪。虽说对前朝的乱象,早有预料,不过真正闹腾起来,他这名帝王,还是不可预料地收到了影响。
心情不好,康熙也难免心虚浮躁。便是奴才们经了特意训练,依旧能把他吵醒。不过是阖眸养了一会儿神罢了,原来心绪就还在四周环境,她进殿后渐行渐进,康熙第一时间就感应了出来。
“皇上歇会,大臣们吵吵,就吵他们的,皇上若是为此气不顺,伤的还是自己的身体,不值得。”沁柔劝了一句。
她两不相帮,何况她一个后宫庶妃,也没有插手朝政的说法。她明白帝王的底线在哪里。
皇后、钮祜禄妃?赫舍里氏、钮祜禄氏?和她有什么干系,她不关心。索性谁也不提起。
沁柔的话里带着一股云淡风轻,却又避重就轻,无论是赫舍里氏、还是钮祜禄氏,都没有提及半分。
“互相有理不饶人,朕就算耳朵闭着,那些争吵,还是在耳边环绕。”康熙作为断官司的帝王,底下的大臣们,哪里是在为对错争,争的分明是自己的权势、在朝中的势力。
皇帝能放下心才怪。
沁柔沉默,那她就没什么办法了。她倒是认为,可以把那些大臣们的嘴,用线缝上。问题是谁来?谁敢?谁有这个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