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百姓是朝廷的子民,是那些藩王属地的子民。他们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子民,又哪里轮得到咱们去爱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陈曦抿唇:“阿娘,是我越线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谭柚温声道:“我知道你是一腔悲悯,但是咱们不能明着入局,但是暗地里我们可以将流落至此的百姓安顿好,让他们在云州这片土地上扎根。”
“人口从来都是非常珍贵的,他们能创造出无数价值。”
众人都听懂了,大家也知道,谭柚需要的就是人口。若是属地无人,哪怕有再多的地盘也没用。只有有了人口,属地才能发展起来。
姜镞摇着羽毛扇:“如今各地藩王数量也锐减了,去年还有六个,如今只剩下西边的永王以及东南的周刺史了。”
“大娘子认为最后是谁入主中原?”
谭柚把玩着一串琉璃珠:“不管是谁,笑到最后的只会是我们。”
众人的背脊都挺直了,尤其是以岳戍、袁成等人为首的武将天团。着实在收复草原以后,武将们就都闲了下来,如今一听谭柚的意思,大家的DNA不由蠢蠢欲动了。
谭柚一看他们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这几年憋坏你们了?”
岳戍摸摸脑袋:“确实有些,早就看那些藩王们不顺眼了。”
谭柚微微颔首:“怎么打,你们是武将,我不干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杨友昌老当益壮:“那我就和大家一起商量了。”
陈月急忙起身:“阿娘,这次可一定要让我跟着一起去。”
谭柚这次不拘着她了:“保护好自己。”
陈月高兴了:“好,阿娘,我一定会成为你最棒的先锋!像长姐一样成为你的荣耀。”
谭柚失笑:“你想上进想建功立业,这是好事。但何必要和别人攀比?和别人攀比,最后只会累死自己,做到最好的自己,那就足够了。”
“哪怕你最后付出了努力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只要你平安长大,你一样也是我的荣耀。我对你们并没有那么多苛刻,还是我平时很鸡娃吗?”
鸡娃是什么概念,几年下来,大家懂的都懂,一时间议事厅里就是一阵笑声。
陈月撇嘴:“我知道阿娘不鸡娃,是我自己想努力上进,为阿娘分忧。长姐她做得那么好,圆圆又在医院做得特别出色。”
“我呢,极不耐烦算账,又学不来那些医术,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枪,偏偏到现在也没做出点什么来……”
谭柚探手摸摸她的脑袋:“既然是你的想法,那你就去吧。保护好自己,别让家人们为你担心。”
陈月狠狠点头:“我明白的。”
岳戍等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在谭柚这边制定了计划以后,他们回去就点兵了。次日就开拔,陈月和安文作为左右先锋,自然也是随队出征。
陈曦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军远去,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安文的身世,还要继续查吗?”
谭柚点头:“为什么不查?陈萃躲去了哪儿,始终是个谜。安文他到底是不是陈萃的儿子,谁也说不好,鬼知道陈萃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陈曦叹了口气,谭柚看着她:“你爹和你大哥的确是因为去找陈萃回来的路上遇害了,或许你内心会迁怒于安文。”
“但是他当年也是个孩子,不迁怒于人的道理,我认为你是明白的。”
陈曦展颜:“我知道阿娘懂我,理智上我知道这件事和安文没关系。可是阿娘,有个道理你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因为安文,家里才有那么大的变故。”
谭柚嗤笑:“那你置陈萃于何地?你如今不过是找不到陈萃,那么和陈萃有关系的安文,你才对他有疙瘩。”
“安文他刚刚来陈家的时候,尚且在襁褓,他哪里懂什么?你要怪,就怪你爷奶没教好女儿,若不是他们,能有后来的这些事?”
陈曦沉默许久:“阿娘,我明白了,是我对安文有失偏颇。”
谭柚淡淡道:“是人都有阴暗情绪,但是不管是什么情绪,都得要自己消化。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别人身上,无疑是最让人不齿的行为。”
陈曦脸上烧热:“我明白,下次再见到安文,我会和他道歉的。”
谭柚笑了:“你是个聪明人,可是聪明人往往更容易钻牛角尖,我很欣慰你想通。你爹爹和你大哥死得早,那是他们的命数。”
“你要埋怨,就埋怨那些山匪,埋怨你爷奶为什么执意要你爹和你大哥去寻找陈萃。搞清楚你应该埋怨的对象,而不是去迁怒别人。”
“安文他一天没查清楚他的身世,他在陈家住着,他就和你们一样享有同等待遇。不因为身世或者血脉,就低你一头。”
丢下这句话,谭柚走下了城墙,留下陈曦一人在城墙上站了许久。
姜镞摇着扇子:“大小姐,咱下去吧,这外面也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