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因为战事忙成一团,裴曜自然是抽不开身来后宫了。
皇后素来是识大局的,在早请安上,就严厉的发了话。
若是后宫之中有人因为争风吃醋,闹出事端来,惹皇上分神烦心,皆重罚,没有求情的余地。
宫中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训话,不许乱嚼舌根,妄议国事。
嫔妃们都还算知道皇后的性子,自然是听话的,可下头的奴才们就没那么好管束。
人多口杂的,总有那么几个觉得自己犯不到皇后面前去,便说了些不中听的。
譬如皇上根基尚浅,不宜开战,或是怕首战失败,损我军士气之类的。
而这类人,皇后当真是说到做到,没有放过。
一连抓了十几个嘴碎的典型,里头最猖狂的两個直接打死了,还有剩下的也都受了重罚。
一时间,皇城上下都是规规矩矩的,谁也不敢造次。
方玧打心眼儿里佩服皇后。
在她看来,没有人比现在的皇后更适合坐上凤椅了。
陆家的家教,的确极好。
当然,赞叹皇后之余,更重要的是关上宫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自己身体不好,儿子病弱,更是要精细养着,女儿也是娇娇,方玧可不许有人趁乱生事。
新的战报是五日后传来的。
首战不能说大捷,只能说打了个平手。
霍明义率军迎战,和敌军将领战的难分上下。
因为是第一战,双方都不肯落下风,所以谁也不肯退让,是拿了命也要给己方开一个好头。
最后霍明义重伤了敌军首领,他自己也被砍断了左臂。
双方这才一同撤了兵。
虽说不算大胜,但这第一战只要没输,也是很大的鼓舞了军中士气。
所以看到军报之后,裴曜心里也是松缓了几分,并立即派人送去了圣旨,嘉奖霍明义,以及霍家军的将士们。
君臣一心,一时间倒也叫朝堂上生出了浓浓战意。
方玧看着窗外春意朦胧,隐隐显出勃发之像,想了想,便叫青容铺开画纸。
隔天,元和就将这一副装裱好的画,送去了景乾宫。
裴曜下朝回来,就见他等在门口。
“你是玉璋宫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常去看方玧,所以她身边的几个,裴曜基本都认识。
元和赶忙上前,“回皇上的话,奴才是替昭妃娘娘来送东西的,娘娘作了一幅画,赠与皇上,说雕虫小技,只求搏皇上一笑。”
边说边将手里的锦盒捧上。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想到方玧素日里古灵精怪的作风,裴曜的唇边就已经显了笑意。
“昭妃总有这些巧妙心思。”裴曜亲自接过,末了道,“回去吧,告诉昭妃,朕得空就去瞧她。”
元和忙点头,又规规矩矩行了礼,才离开。
进了殿内,洪正去取常服来给他换上,上朝的龙袍繁重,穿着累呢。
而这等着功夫里,裴曜就打开了锦盒将画卷取出铺开了。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策马扬鞭的少年郎,立于高丘之上,意气风发,虽只是侧脸,且只有寥寥几笔,但也大致看得出画的是裴曜。
少年郎策马而去的方向,黑压压是严阵以待的军队,百万雄兵,气吞山河,而在他的背后,是良田农舍,城池街道,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得。
左下角题了一句小诗,曰:怀揣壮志少年将,驰骋江山剑似霜,决战沙场心无畏,荡尽敌寇我边疆。
心中默念了一遍这首小诗,裴曜眸中的笑意微微可见。
虽是赞扬的话,却不叫人觉得是溜须拍马,反而更有鼓舞之意。
“洪正。”裴曜低声唤道。
“奴才在。”洪正赶忙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裴曜指了指画上的诗,“将这个诗誊抄下来,送去北疆军营,给霍明义将军。”
秦国公的三个儿子,老大霍明旭擅于守城,老二霍明义擅于进攻,老三霍明煊年纪才十七八,还未扬名,不知其实力深浅。
这首战,霍明义失去了一条左臂,打出了大齐的士气,理当多多褒奖,这首诗,算是他借花献佛,鼓舞军心了。
洪正点头应声,立即就去办了。
心说昭妃娘娘就是会办事,这一首诗送出去,又不知会掀起多少波澜呢。
玉璋宫。
方玧正绣花呢,忽的打了个喷嚏。
青容忙递了帕子来,又调侃,“元和才刚去送了画,娘娘就打喷嚏,八成是皇上惦念娘娘呢。”
“贫嘴的丫头!”方玧笑着戳她一下,“我看是别染了风寒才好,去把窗户关了吧,坐在这窗边,的确有些风呢。”
青容点头,立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