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曜抽空来了一趟。
比起前段时日,他现在瞧着气色精神都很好。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臣妾给皇上请安。”
方玧这会子没在床上窝着,正坐在窗边软榻上做针线呢。
“坐下,不必拘礼。”裴曜牵着她,扶了她坐回软塌上,瞧了一眼小茶几上的线框,便蹙了蹙眉,“怎么做起这些来了,你身子弱,又快临盆,这些事情让丫鬟们去做就好。”
瞧着裴曜关心的神色,方玧眉眼温柔的勾起唇角,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臣妾素日就是躺着坐着的,再不干点别的事,人都要闲坏了,臣妾喜做些针线活,皇上也是知道的,这些是臣妾给腹中孩儿做的小衣裳。”
“也罢,既然你喜欢,朕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条,千万别累着自己。”
裴曜捏了捏她的手,面上是无奈。
方玧笑了笑,忽的一愣,旋即便牵着裴曜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轻声道。
“皇上摸摸,孩子这会儿刚动了呢。”
“是吗?”裴曜眸光微亮,坐近了些。
果然,没一会儿,隔着方玧的肚子,他就感受到了孩子的胎动。
放在寻常人身上,这快临盆的孩子会动,自然是不算什么,可方玧孕中受了重创,孩子孱弱,胎动意味着生命力,自然叫人高兴。
所以这会子裴曜格外高兴,叫了给方玧看诊的曾太医过来,赏赐了一番。
用过晚膳,两人坐着消食说话,裴曜就提起了一桩事。
“朕的嫔妃不多,先帝的嫔妃却不少,现如今安置她们也是费神,孤让皇后把西边僻静偏远的几处宫苑收拾了出来,叫她们搬进去了。”
“赡养这些太妃,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方玧敏锐的捕捉到了裴曜的烦心之处,提议道,“皇上不如等守孝结束,送她们出宫去?”
裴曜抿了口茶,“朕倒是也有这份想法,可先帝的嫔妃中,现如今活着的,只有陈太贵妃和瑞太妃有子嗣,旁的到不好安置。”
值得一提,承景帝老来与瑞嫔得的五皇子,被裴曜封为了宁王,瑞嫔张氏也被晋位了太妃。
看得出裴曜为这件事烦心,方玧想了想,便柔声道。
“先帝生前建了两处行宫,有一处是挨着含德寺的,听说这寺庙内便有从前出家的后宫嫔妃,倒是可以安置呢。”
她这么一提醒,裴曜也立即跟着想了起来。
“对,含德寺内可住些愿意代发修行或阪依佛门的太妃,其他不愿参悟佛法的,也可安置在那处行宫之中,倒是不错。”
听着这话,方玧便勾起了唇角。
“还是皇上想的周全,臣妾只以为送几位愿意礼佛的太妃过去呢。”
而裴曜却道,“你聪慧,怎么想不到这些,又与朕讨乖呢。”
“皇上只管夸臣妾吧,臣妾的尾巴都该翘上天了。”方玧柳眉轻挑,美眸中是一抹狡黠。
打她静养以来,裴曜就少与她这么调侃谈笑,这会子天色又晚了,倒是都有些不想走。
但宫中规矩摆着,三个月守孝还没过呢,坏了规矩叫人诟病。
便只得又交代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走晚了,也怕耽误方玧歇息。
然而这一觉还没睡到天亮呢,凌晨时分,元和就跑来传话,说方玧发动了。
裴曜是惊坐起来,赶忙套了衣裳就往玉璋宫赶去。
皇后也是一样,从椒房殿匆匆而来。
连陈太贵妃和瑞太妃都惊动了,也赶来关心一二。
“怎么未曾听得声音,昭妃没事吧?”裴曜急的在门口往里张望。
元和忙答话,“回皇上,产婆说怕娘娘疼痛之下胡言乱语,嘴里咬着软木呢。”
裴曜听罢,眉头更皱紧了几分。
毕竟他还记得上回杨氏摔倒早产,叫的多惨烈,所以很担心体弱的方玧更受不住。
“皇上,臣妾看太医和接生的稳婆进进出出,都面色从容,想来是无大碍的,您不如去偏殿等着吧,臣妾在这儿守着就好。”皇后提议道。
裴曜想都没想便摆手,“不必,昭妃身子弱,朕就在这儿等着,有什么情况,朕也好看着些。”
见他固执,皇后也没再劝,只叫元和搬来了几把椅子,让裴曜和太妃们坐着等。
屋内,方玧也是疼的很,但最要紧的不是疼,而是她身上没什么力气。
这大约就是体虚血亏的弊病了,平日感觉不出来,到这种时候就明显的差了一大截。
好在曾太医极了解她的体质,又有郭院判一起坐镇,很快就开了助产的方子,让方玧服下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母子俩已经受了不少苦了,这回倒是还算顺当,一个时辰后,天将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