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里面分化出来的。

但它站姿有些奇怪，如人而立，身子就像是一团影子，又像是一团纯粹的、没有实体的色彩，只是在周围光影的变幻中呈现出一种似有实体的状态，通体幽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脖子却歪到人不可能达到的角度，盯着镜子发呆。

若能仔细观察，就能够看见，它只是一团黑色的影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在它的脚边，一条条从地面不知道什么地方蔓延过来的黑色线条，或粗或细，最终汇聚在它立身位置的脚下，那些线条像是某种输血的管线，汩汩地蠕动着，偶尔似乎还有什么巨大的斑块从中通过，管道里便凸起一块，迅速地向前移动，最终汇入那团影子的脚下，消失不见，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但奇怪的是，它的身躯一直没有变化。

还是同样的体积。

同样的大小。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分钟。

那面镜子里，忽然如呼吸般亮起了一颗星辰。

在如漩涡般的画面中，那颗星辰如星盘旋转中一颗突兀爆发的超新星，特别闪亮。

紧接着，安静的世界里有声音响起。

“——失败——”

这一句话在空间中凭空响起。

很普通，甚至有些没头没尾，但它却并非任何语言，只是一道信息，任何人任何生命都能够听懂其意思，而那团影子却在这一刻像是一堆纸屑堆成的人一样，因为这一句话，刚刚稳定的形态一下子崩溃了。

瘫在地上变成一大团。

紧接着，才有声音从里面响起。

“伟大的存在……我们没有失败，我们为您而推动的圣战才刚刚进行了一个阶段……这一切都还在我的计划之中……我已听闻，您的另一个眷族在二级文明战场惨败而归，我们这里绝不会是失败……

“我们一定会为您拿下这一场文明之战的胜利。

“人类也好，临渊文明也罢，还有邬榭文明与黑羊文明，都不值一哂……

“我已经想到了必胜的计划，只需要您一点小小的支持……

“您可以阅读我的记忆……

“我的计划，都在这里。

“您可以随意翻阅。”

这情况乍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大团黑色墨水般的东西里在说话。

但再看一眼，却就只会觉得恐怖。

紧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镜子里旋涡中爆发的星辰忽明忽暗地闪烁。

地面上的黑暗却像是开水一样激烈震荡，像是在承受某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地面上的黑暗越发烂泥。

而旋涡里的光芒开始散发出恒定的光芒。

直到重新有声音从里面发出。

“吾再给伱一次机会。

“如若汝等也未能给吾带来想要的结果。汝明白将发生什么——

“按汝的计划行动，当汝呼唤吾的名。

“吾将通过星辰赋予汝力量。

“把胜利带回，献祭给吾。

“就算献上汝的生命。

“汝绝不能失败。”

伴随着这一句话，地面上的黑暗再一次崩溃。

原本浓厚的黑暗几乎溃散，变成地面上一个又一个可怜巴巴的黑暗团块。若不是后面的黑暗仍然在持续不断地输送，它可能就已经消失了。

此刻，伴随着声音结束，它的形态才重新稳定下来。

这时，它眼前镜子里的旋涡开始收缩。

黑暗里的星辰开始逐渐减弱，将要一点点消失掉。

镜子前的黑暗恭敬地道：“感谢您伟大的恩赐，我一定不辱使命，为您带来胜利。那个击杀先知文明的土着的力量强大的不同寻常，我会在他成长起来掐灭他的火焰，并找到他的秘密，无论他是不是文明之子，并将这颗星球这个战场一切有用的东西，都献给您。

“您重登霸主宝座的道路，我们必将全力为您铺就。

“恭送您的远去、我伟大的神啊——

“请您相信我……

“相信我……和我的文明……

“我们绝不会再失败。”

镜子里的存在却再没有回答。

旋涡消失。

那颗星辰彻底熄灭。

镜子里的一切恢复如常，变成这个舞蹈室里的景象。

只是这时候才能够注意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周围刚刚还野蛮生长的那些黑色藤蔓、苔藓，这时候全都已经衰败、枯死了，它们的残骸像是墨迹一样。

而紧接着，周围的黑暗突然加剧，汹涌而至，这里迅速吞没。

地面上的那些黑暗，也融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眨眼消失彻底。

整座黑暗而诡异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