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宇文玦带了一身潮气迈进屋子,不想就瞧见梁婠赤着脚坐在棋盘前,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瞧着手里的小纸卷。
听到脚步声,亮亮的眸子一下望过来,嘴里却是抱怨。
“你总算是洗好了,若是再不回来,只怕我就要睡着了。”
听了这话,宇文玦不由失笑:“是谁将我丢下就先跑了?”
梁婠坐直身子,面上一红,讪笑道:“你先过来,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宇文玦不着痕迹地瞥一眼那眸中的窘意,紧挨着她坐下,转头瞧见发梢还滴着水珠,抬手一抚,掌心微湿,不禁蹙起眉头。
“怎么也不绞干些?”
说着起身就要去拿干棉巾。
梁婠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人拽回来,满不在乎。
“等等再说,你先瞧瞧这个。”
宇文玦却反手按住她的肩:“不急,一会儿再瞧。”
梁婠拗不过,只好坐着等他。
等宇文玦再来时,手上除了干棉巾,还拿了一件外衫,待走近了,伸手替她裹上。
“现在比不得夏日,夜里凉,当心受寒。”
梁婠歪着头,笑着打趣:“周君是会伺候人的。”
话一出口,不知忆起什么,两颊一烫,不自然地别开眼,扬起小纸卷的手带了狼狈,换了话题。
“你瞧瞧这上面写的。”
宇文玦黑眸一眯,瞥人一眼,但见那羞赧的神情,忍下笑意,只往纸上看。
“陆修即周君。”
淡淡一声后,宇文玦收回视线,垂着眼只专心绞头发。
梁婠奇怪地眨眨眼:“你就不好奇是谁做的?”
宇文玦笑了下,十分配合:“……好奇。”
梁婠撇撇嘴,撂下纸卷:“我叫人天天盯着她,你定然猜得到。”
宇文玦双眸携了笑意,没有否认。
梁婠索性也不再兜圈子:“陆勖遇刺后,我便命淳于北暗中调查,就在我都要以为真是高灏所为,谁曾想却是高涣,我知道他们杀了陆勖,无非就是想让我失了倚仗,最好还能与陆氏决裂,事实上,也的确如他们所愿,直到后来,高浚走投无路,来梅林找我,跟我说了实情,我才知晓高灏早就识破高涣刺杀陆勖之事,只是未加阻拦,坐收渔利,反倒暗中与陆明烨联手,甚至以陆晚迎有身孕作保……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我提前用毒药控制敖如彬,只怕当日我未必能——”
忽地一顿,抬眼瞧他:“我的身边真的没有你的人吗?”
宇文玦瞧梁婠一眼,抿唇微笑,并不回答,只帮她绞着头发。
梁婠可没忘,他一直手握齐国暗线。
他既然能留意周府、王庭樾,又怎么可能对自己不闻不问。
梁婠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垂眸一叹:“我就是想不通,阿姣为何要替他们卖命?若说先前,她以为是我派人纵火杀人,想找我报仇那也就罢了,可现在王庭樾明明都已经同她说清楚了,为何还要这么做?她到底图什么呢?”
宇文玦低头看她:“你没问问王庭樾?”
梁婠摇头:“我并没告诉他。”
宇文玦手上一顿,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你这般护着他,就不怕我吃味?”
梁婠愕然一瞬,随即失笑:“你在说笑吗?旁人也就罢了,你可是——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你会把谁放在眼里?又会将谁视作对手?”
宇文玦微微眯眼,语调凉凉:“卿这是在夸我吗?”
梁婠不惧地瞧他:“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随即又垂下眼,叹气:“我之前也怀疑过,阿姣是不是受什么毒药的胁迫,可我特意替她诊了脉,除了气血亏虚,并未发现别的异样……”
见人苦着一张脸,宇文玦放下手里的棉巾,坐了下来。
“你想让我怎么做?”
梁婠一愣,摇头:“不是,你误会了,这件事我本就打算待拿下平芜之后再同你说,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派来的人竟是阿姣。”
宇文玦握住梁婠的手:“我知道。”
梁婠道:“其实,坦白讲,我是故意将他们引到平芜,眼看你离晋邺越来越来近,关于你身份的事,始终是个隐患,昔日朝堂上见过你的人可不少,旁人暂且不提,单说陆氏的人,就是麻烦,我之所以想回晋邺,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宇文玦眸光极其温柔:“我自是知道的。”
梁婠点点头:“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能将他们引来?”
宇文玦隐隐笑着:“你若想说,我便听着。”
梁婠仔细瞧着面前沉静若水的人,皱了皱眉,他总是如此,好像什么事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梁婠也不卖关子:“除了改了阿姣写给他们的密函外,我还留了一件你的衣物。”
“衣物?”
如愿看到如墨黑眸中闪过的一丝意外,梁婠扬眉一笑:“对啊,就是去年你在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