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来回踱步的人一边捏着拳头一边往宫门口瞧,步伐急、心更急,直到古铜紫的身影出现,再也按耐不住,迈着大步迎上去,眼底是藏不住的亢奋。
宇文玘手心沁出汗,激动的声音发哑:“一切都按计划,那老东西已经死了。”
宇文珂朝后看一眼,与方才暴躁易怒截然不同,十分谨慎道:“上车说。”
马车行驶,宇文玘放下帘子,屁股刚坐定。
“怎么回事,宇文玦怎么完好?”宇文珂目光阴鸷。
宇文玘一愣,扭头对马车外爆喝一声,下一刻帘帐一掀,闪进来一个人。
宇文玘黑着脸:“你不是说确定刺伤宇文玦吗?”
来人跪地抬头,语气肯定:“是,直刺胸口,当即昏迷不醒。”
宇文玘扭头看向宇文珂:“这种事他们断没胆子扯谎。”
宇文珂眯起眼,脸色阴沉:“他们若是没有胆子扯谎,那有胆子扯谎的人便是——”
“宇文玦,不对,应该说是公孙叙和萧景南!”宇文玘眸光很冷,侧过脸对来人吩咐,“还不快去叫人时刻盯着,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来报!”
跪地的人领命离开。
宇文玘这才又道:“他们这般隐瞒就不怕露馅吗?”
宇文珂看他一眼:“怕不怕露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现在敢按计划动手吗?”
这——
宇文玘咬牙:“不然我再叫人夜探一次!”
宇文珂沉着眉眼,身子慢慢后靠,半阖着眼:“此事急不得,待老东西的尸体送回来,咱们再作打算,我总觉得这个宇文玦古怪得很。”
宇文玘屁股往前挪了挪,急道:“单凭一个银岳府算得了什么?眼下不趁着他根基尚浅赶紧除掉,留到以后才叫祸害!”
宇文珂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宇文玘站起身:“你若不放心他们,我亲自去探!”
说罢,转身就要走。
“回来!”宇文珂瞪着他,眼带怒火,“在外装莽夫不要紧,可你不能真当个莽夫!给我坐下!”
宇文玘鼓着气,却又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好坐下,眼里是不服气:“咱们筹划这么久,不就在等老东西归西吗?现在终于等到这天了,你作何又畏首畏尾起来?”
宇文珂瞅他一眼,叹气:“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事君慎始而敬终,凡事越到最后,越要慎之又慎,更何况夺位大事,稍有不慎不止前功尽弃、满盘皆输,更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宇文玘摇头,不敢苟同:“是,你是够谨慎,当初明明能将老东西杀了,你非拦着不让我动手,现在可好,送走一个老东西,这又来了个宇文玦——”
不提这事便罢,一提这事宇文珂火气噌噌往上冒。
“若非你莽撞,怎会叫人察觉我们的心思,还好那下毒的人当即被我杀了,不然你我可有命坐在这儿?”
“要不是因为此事,他又怎会突然想起宇文玦?还开始提防我?”
宇文玘自知理亏,扭头不吭气。
宇文珂见他这般,放缓了态度:“阿玘,我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也委屈你了。”
宇文玘垮下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实在是气不过,他们一个外去作质子,一个又是病秧子,临了竟还都落个皇帝的身份,反观父王,明明是皇长子,且又陪着老东西东征西战,凭何到头来什么也没落到,这也罢了,你看看那宇文珵是个什么样儿的,连个大剑都提不起来的人,他当皇帝,他配吗?”
宇文珂眸光渐深:“他自是不配,可不配又如何,他还就是坐上了那位置。”
宇文玘道:“打南齐的时候,是咱们提着脑袋上战场的,那几座城池不都咱们攻下的?”
一想到这儿,他就难受。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等着。
刚要开口,却见宇文珂直勾勾盯着他,看得他后脊发凉。
“阿玘,这几次近看,你觉不觉得宇文玦长得很像一个人?”
*
含光殿里。
梁婠挺直脊背、展开双臂,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视线定在隆起的小腹上,忍不住想笑,再要不了多久,这大袖襦也掩不住这壮似树干的粗腰了。
“这是在做什么?”
铜镜里有人从后走上前,由远及近。
梁婠没回头,一旁的宫人内侍齐齐低头行礼。
高潜止住步子,细瞧一番,头戴垂珠步摇,梳峨髻发式,广袖襦衫薄如蝉翼,绅带束腰,长裙曳地。
如此盛装打扮,着实意外。
“难得。”
梁婠收回手臂,随意拉了拉袖子:“妾正准备出门,陛下怎么来了?”
她不好奇他难得什么,只奇怪他怎么来了含光殿。
今天是新婚夫妇进宫谢恩的日子,眼看时辰就到了。
高潜道:“太后想见见新妇,便叫他们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