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梁婠木然回过头,听不到眼睛通红的人在说什么,只看得到她的嘴一张一合,喊着什么。
她蹙着眉,努力看口型,想辨清。
军医?
对,大夫,不能死,陆修不能死。
梁婠像被惊醒,推开伏在身上冷下去的人,手忙脚乱在身上找着佩囊,找了半天也没摸到。
“夫人在找这个吗?”
谷雨将跌落在地、绣着松石花纹的佩囊递上来。
梁婠一把夺过,焦急在里面翻找,她死去的心疯了似地跳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白瓷瓶里的褐色小药丸,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有的倒进掌心,有的滚落在地。
梁婠满手是血,将沾了血的药丸,颤着手一粒一粒给他喂着。
喂药、施针、拔剑、上药、包扎……
她提着一口气,一项一项做完,躺着的人,还是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他说过,一心求死的人,救不了,佯装求死的人,死不了。
被父母抛弃、被亲人利用、被爱人背叛,唯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还得连累他们受死……
他心存死志。
梁婠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声泪俱下,低低说着什么。
原本打斗的人停下打斗,叫骂的人也停下叫骂,只表情古怪地盯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两人看着。
可躺着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梁婠失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他身上,只想长眠于此。
“人既然已经死了,夫人又何必再叫他不得安宁呢?”
鸦默雀静的营地,骤然响起冷冷的说话声。
梁婠泪眼模糊中看过去,来人四十来岁的模样,端方的眉眼,瘦削的身材,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众人回过神,警惕将他们围住,满是戒备。
梁婠直起身:“你们是……”
来人敛下眉眼,“等了许久不见夫人,恐生变故,因而只好上门,不想还是——”
他微微叹气:“夫人当知,他即便是死,尸体也不该留在这里,不如交给我们,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