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怔了怔,忙重新把这几句话再看了一遍,又查验过密码,确信自己没有译错。
金嘉树还真要回长安来处理父亲继母兄弟的后事了?!
海棠心下暗喜。金嘉树肯定是听了她的劝说,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才会果断定下了长安之行的吧?至于他是奉许皇贵妃之命,避开京中风波的说法,那自然就是借口了。
也不知道他这借口是如何施行的,反正他如今离京,不会有人觉得不妥。陶家家学的老师们不会嫌他刚入学不久就请假,是不重视学习;许贤妃也不会怀疑他刚到京城“母子”团圆不久,就返回长安,是过于看重海家人;孙家人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派人来对他不利,一旦他在路上有个好歹,孙家便彻底洗不白了。
他现在回长安,就是最好的时机。只是不知道,表面上促成此事的许皇贵妃,会不会被人诟病,对皇帝之命过于顺从,放任惨死多年的长姐金许氏尸骨无着,任由亲外甥金嘉树继续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虽然许皇贵妃与金嘉树都很清楚,根本就没什么“金许氏的遗骨”,无论孙家交出什么来,都是伪造的,可世人并不知道真相,只会相信当年真有一个金许氏无辜惨死,成为吴家覆灭之祸的池鱼。许皇贵妃与金嘉树向孙家讨要金许氏的尸骨,是孝悌,也是政治正确,一旦停止这种做法,便有屈从之嫌了。
许皇贵妃不会看不穿这一点,她是否考虑到后续影响了呢?
海棠心算了一下时间,倘若海礁寄信出来时,金嘉树即将要出发,他不会比信晚到太久,恐怕这时候已经接近长安了。她耐心多等几天,就能见到他,到时候当面细问,自然比写信更清楚。
她仔细翻了一下哥哥海礁的信,确认这一回,金嘉树没有在海礁的信里夹带信件,看来他也是打算回到长安后,再当面跟她细说京中经历了。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继续往下看信。
海礁的信是在金嘉树定下的出发日子前两日寄出来的。虽然金嘉树说过,可以替他捎信,但海礁觉得,还是先一步把信发出,让家里人对金嘉树的回归有所准备的好。
再者,他委托“霍盛昌”的伙计送信,赶路速度总比金嘉树快一些。金嘉树不擅骑射,这趟回长安,计划是要坐马车的,随行会有宫中安排的护卫与侍从,许皇贵妃还替他准备了不少礼物,让他送给居住长安期间曾经关照过他的邻居友人们。人多车多行李多,他赶路速度根本快不起来。托他捎信回家,还不如继续指望“霍盛昌”的人呢!
海礁告诉妹妹,金嘉树即将回归的消息后,笔下一转,便又提起了京中其他的新闻。
虽说许皇贵妃“病情”未愈,但情况已大有好转了。金嘉树就曾私下告诉好友海礁,他“姨母”的毒已经解了大半,没有性命之忧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把余毒拔清,再将一些积攒多年的小毛病治好,到时候她的身体只会比从前更加健康。
不过,许皇贵妃还在养病,难免会精力不济。册立皇贵妃的仪式结束后,她便以劳累过度,影响病情为由,向皇帝请求,把怀孕的胡选侍交给其他宫妃照顾。
胡选侍当时临盆在即,情绪不是很好,身体也是三天两头出毛病。这些都需要一宫主位去操心的。许皇贵妃玉体有恙,无暇顾及,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当时胡选侍总是疑神疑鬼,认为许皇贵妃会对她与腹中皇嗣不利,就连太后与皇帝派来贴身照顾她的宫人都不肯相信,继续这样下去,只怕生产时真的会有危险。据说她如今消瘦得厉害,宫里见过她的人,都怀疑她是否能平安生下孩子,再有命把孩子养大。
皇帝这时候正劝说许皇贵妃放过孙家人,对于爱妃的请求,又怎会回绝呢?况且他如今也对胡选侍不耐烦了。他已派出自己宫中的心腹去照顾孕妇,她却还要猜疑他会为了储君与许皇贵妃,故意害死她腹中皇子,简直不知所谓!
储君都定下了,宫中再添皇子又能如何?!嫡出的七皇子都活得好好的,一个小小选侍的孩子,男女都还不知道呢,能威胁到谁?也配让皇帝去背负杀子之名?!
皇帝本想把胡选侍交给张恭嫔照料,还许诺只要孩子平安出生,便算她有功,会恢复她的恭妃位分,但张恭嫔因着前几个月发生过的事,正在自个儿的宫里躲羞呢,又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觉得自己恐怕难以承受这样的重责,便举荐了卢昭仪代替自己。
卢昭仪倒是很热心。她已经见过胡选侍了,怀疑对方过不了产关,索性就揽下这个任务,有心留子去母。哪怕储位已定,皇帝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驾崩,可手里有一个皇子,总归是个筹码。她唯一的儿子已经过继宗室,无法回归皇室继承大统,即使将来袭了纪王爵位,也无法给她养老了。有个养子在,她将来也不至于无人承欢膝下。
卢昭仪于是便向皇帝揽下了照顾胡选侍的任务,亲自带人前往永寿宫拜见许皇贵妃,将人接回了自己宫中。
只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