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无语地看着金嘉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话,你放在心里就好了,何必说出口?”
金嘉树只微笑道:“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说的,海妹妹你又不是别人,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这话只好听听就算了。如果他对她真的没有隐瞒,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说出真相,让她知道许贤妃其实是他的亲生母亲呢?
海棠笑笑,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金嘉树不知是否看出了她的想法,正色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海妹妹你相不相信,你……还有你哥哥,你祖父祖母……你们全家人对我来说,都是不一样的。你们待我真心实意,而只要是我能说出来的事,我都不会瞒着你们。”
他命运多舛,自出生以来,遇到的关爱很少,苛待欺凌却很多。细数之下,身边家人中,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的,恐怕只有乳娘一人。可乳娘也有自己的儿子,看到他的时候,其实多半是把他当成了死去幼子的替身,剩下的也是看在旧主金许氏的面上,为回报旧主收留救助自己的恩情而替对方照看儿子。从头到尾,只为了金嘉树本身而对他友善的人,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而海家人,正好就在这个巴掌上。
就算他没有对海棠生出思慕之心,他也会把海家当作自己真正的亲人吧?他们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不知道他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程,只是纯粹见他孤苦无依,才对他伸出了援手。这份恩情,金嘉树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一辈子都做海家的邻居,就挨着海家生活。那样他就能一直享受着海家人的关怀爱护,似乎可以欺骗自己,其实自己也拥有海爷爷、海奶奶那般慈爱的长辈,海礁那样友爱的兄长,海棠那样聪慧的小妹,他只是住在与他们一墙相隔的地方,其实还是一家人,就算没有父母在身边,日子也是安稳幸福的。
与海家这实实在在、近在眼前的温情相比,远在京城的“姨母”和皇子“表弟”,皇宫派到他身边的麻嬷嬷和林侍卫,以及所有人向他承诺的未来富贵,似乎都是虚幻飘渺的东西,手抓不着,遥遥无期。
金嘉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却没有说出口,只向海棠郑重地说:“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们成为一家人,一直……一直在一起生活。在我心中,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如这实实在在的小日子合心意。”
海棠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荣华富贵,没有经历过高高在上的权贵生活,一切都只是听别人说而已,所以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什么时候你真正体会到了富贵的滋味,还依然想要过这种日子,你再跟我说这话也不迟。”
金嘉树忙道:“我也去过镇国公府,知道荣华富贵、高门权贵是什么样的。我真不觉得那样的日子比我如今的生活好!”
海棠笑笑:“你只是去过镇国公府做客,听他家的孙子说日常闲话,并不是真正经历了什么。好啦,金大哥,你不必急着说服我。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以后再谈吧。”
金嘉树看着她:“我也知道眼下说这些事,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怕以后想再细谈时,有些事已经来不及了。我眼下是身不由己,可等到我能为自己做主时,你……你们海家还会等我吗?”
他想说的,其实是海棠的婚事,但海棠只当他是在说自家进京的事,顾左右而言它:“我爷爷预计是明年下半年进京,你要参加下一科乡试,是在三年后,等你考上了举人,进得京城,我们家应该已经在京中安顿下来了。你要是没处落脚,也可以住到我们家来嘛。以你和我哥哥的交情,我们怎么可能不照应你?”
金嘉树顿了一顿,才道:“海妹妹,女儿家的婚事关系到终身,十分要紧。我希望……等你进京后,若是海爷爷、海奶奶要为你相看亲事,你能更慎重一点,不要着急。你年纪还不算大,迟两年嫁人也没什么要紧的。在家里多待两年,你也能多松快两年不是?”
海棠怀疑,自己要是说“如果年纪太大嫁不出去了怎么办”,他就会回答“还有我呢”,那就太尴尬了。他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谈何许诺?再说了,金嘉树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难道她就可以?就算她有办法哄住祖父祖母和哥哥,也得找个充足的理由做借口呀!
这么想着,海棠便没有回应金嘉树的话,反倒另起话题:“金大哥,你先前提起麻嬷嬷的话,她是不是在说……许娘娘早就替你在京中看好了一门亲事,对你的前程极有帮助,因此盼着你能早日考得功名进京,迎娶那位贵女?如此说来,许娘娘对你这个外甥,真真是考虑周全,照顾有加。”
金嘉树闻言,心中的底气顿时就泄了一半,自知理亏。他低下头道:“姨母有姨母的考量,可在我心里,实在不愿意再加重自己的外戚身份了。我顶着这个所谓的外戚名头,已经在乡试中吃了大亏。若再与外戚人家联姻,将来还想在读书人里抬起头来么?姨母一心盼着我日后能出人头地,可她不明白,我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