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树走了,海棠去了西厢房,独个儿思考着要怎么给他安排武课的教程,短时间内他应该学些什么东西才好。
她编教程期间,还能时不时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仆妇交谈声。崔婶跟着马氏出门去了周家三房,家里新来的两名女仆便跟着马婶学起了规矩。
马婶对于新人没有半点嫉妒之心,教导她们时,丝毫不曾有所保留,只怕她们学得太慢。她已经知道海家明年要进京了,虽说主家在京城必然会有更好的前程,但她也清楚,老爷海西崖在京中顶多再做一任,便要告老了,而后就是回归永平府老家度日,不可能再回长安来。他们这些世居长安的家仆,若不想从此背井离乡,最好就别跟着主家前往京城。主母马氏好心肠,愿意留他们下来,旧主周马氏也乐意将他们一家收回周家三房,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海家的前程再好,也是不如周家三房富贵风光的。
这是长安本地户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
从前因迫于马老夫人淫威,马婶为保全家性命,不得已听从旧主之命,转投到姨太太马氏门下,如今有望回归了,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马婶事无巨细地教导着邱树根家的与女儿翠果,恨不得她们明日就能成为熟手,接替了自己的差事。可惜,邱家母女从前在京城皇商人家服役,那家子的规矩作派与海家差别甚大,要适应海家的生活,还得花费不少时间。马婶无可奈何,只能耐下性子慢慢教了。
海棠在西厢房里听着马婶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低头忍了忍笑意,又把注意力投到编写课程的工作中去。
接近午饭的时候,马氏回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崔婶神情也颇为严肃。马婶瞧着不对,小声问后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崔婶只摇头,冲她使了个眼色,马婶便乖觉地退下了,半句没提两个新人的愚钝,省得给主母增添新的不快。
马氏换好衣裳,便命人开饭,但又嘱咐让胡氏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用餐,不必到正院来陪自己。海棠在屋外听见,便掀起门帘进去了:“阿奶心情不好吗?让小石头来陪您说说话,您也能开心些。”
马氏见了孙女,心情便平复了许多:“算了,他今儿去了校场,练了半天骑术,想必也累了,让他自个儿松快去吧,没必要再耗费心神来哄额这个老太婆。”
海棠坐到她边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可是姨奶奶不肯听您的劝?”
“大姐怎会不听额的劝?她昨儿听了额的话,就已经回心转意了。”马氏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说实话,“是你舅奶奶他们……不知打哪儿听到了风声,也找上门来了,劝你姨奶奶带着她那宝贝小儿子、小孙子进京谋前程咧!”
几年过去,马舅老爷如今已经彻底退了下来。曾庆喜入主长安前卫,不可能再留他这个混日子的老资历了。他通过打点,与曾庆喜手下的人做了交易,将长子马路元送进了从前待过的长安右卫。后者还有几分真本事,又有岳家与亲友帮衬,这几年里立了几个小功劳,升上了从六品,勉强也能支撑门楣了。马舅老爷放心在家过起了退休生活,老毛病也有了改善,冬天里偶尔也能下炕走几步,不再是从前动不动就要卧床静养的惨样。
只是马舅太太不满足于此,因为她心爱的小儿子马路升还没着落呢!马路升的儿子也同样没个好前程。前些年她一度给小儿子谋了个驿丞的职位,马路升倒也干得还行,只是远离长安,难得回一趟家,要忍受与父母妻儿分离之苦罢了。可没两年的功夫,马舅太太忍不住了,嫌小儿子的这个差事没有前程,难以升迁,非要他回长安来,另谋高就,从此马路升便又回到家中,投置闲散,大半年了,还没有找到新差使呢。
虽说那年周家三房出了丑闻,马舅老爷夫妻便与妹妹妹夫疏远了,但几年下来,周家三房没什么别的变故,日子依然过得富贵悠闲,周晋林孝期结束后起复,差事也一直稳稳当当的,马舅太太觉得周家三房还倒不了,便又重新与周马氏走动起来。为了小儿子的差事,她这几个月时常来寻大姑子说话,如今不知是打哪里得到的消息,周马氏刚被小妹马氏说动,愿意随夫进京了,她便立刻跑来塞人了。
照着马舅太太的意思,周马氏随夫进京,儿子有官职在身不可能轻离,女儿女婿要到明年才回长安,更不可能有空闲,无人陪在她身边,替她跑腿办事,就怕她到了京城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帮手都没有。她丈夫周世功又对她这个妻子不好,还有周晋浦、曾家兄妹等人在暗中挑事。可怜大姑子周马氏孤立无援,马路升作为她嫡亲的娘家侄儿,没有不帮衬亲姑姑的道理。正巧马路升一家都在家闲着,索性就陪周马氏一道进京,遇到事儿了,也能给姑妈搭把手……
海棠听马氏转述,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舅奶奶居然不仅仅是让小儿子跟着姨奶奶进京,还要她把他一家子都带上?!这也太过分了吧?!”
可不是过分吗?
马氏越想越生气:“她想要给马路升谋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