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海棠只用气声说话:“金大哥也发现了?麻尚仪和林侍卫他们打算对金家二房的人灭口?”
海礁用眼神给了她肯定的回答:“这是当然的。我们外人都看出来了,小金本就聪明,又天天跟麻尚仪相处着,怎会没有半点察觉?”
金嘉树对金家二房的人当然没有好感,但除去间接引来杀手害死了金举人一家,以及从前欺负过金嘉树的人以外,后者对其余人等并没有多深的恨意,也从不打算置人于死地。他只想着从此与金家二房的人划清界限,一世都不再有往来,也就满足了。麻尚仪与林侍卫奉命要灭金家二房的口,他心里还有几分不自在。
但不自在归不自在,金嘉树心里也清楚,这是自己当初提议“姨母”许贤妃改换身世导致的结果。无论下达灭口令的是皇帝、太后还是许贤妃,总归是有必要的,一切都是为了八皇子与许贤妃的未来着想。与宿有积怨的金家二房相比,金嘉树自然更看重亲生母亲和同母所出的亲弟弟,因此他对林侍卫与麻尚仪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当自己完全不知道。
不过,他如今从海礁处得知,抛下母亲姐妹卷款逃往郧阳的金鑫一房人,以及被流放去边城的金淼,很可能都已遭不测,他便开始考虑以后的事了。
金鑫的儿女随父母去了郧阳,目前生死不知,极有可能也跟着双亲一道蒙难了。而金淼的妻女早已去了蜀中,也不知是否已联系上了亲戚。不过考虑到金淼是在许贤妃进宫后,金家二房离京返回遵化州老家,方才娶的亲,他妻子没见过金举人的原配,也不知道当初金家人在京城做过什么事,可以算是个不知内情的局外人,宫里完全没必要对她们做什么,暂时可以不纳入考虑。
如此一来,金家二房就只剩下金二老太太与金大姑、金二姑母女三人了。而金二老太太病重多时,恐怕撑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只剩下金大姑和金二姑。远在老家的人且不提,金大姑若是也死在长安,那也太引人注目了些。将来若有人认为金家二房的人来了长安后基本死绝,会不会认为太过巧合了?到时候会怀疑到谁头上呢?
金家二房先是抢夺长房产业,接着又勾结贼人谋害长房一家,案子在长安府衙公开审理,闹得很大,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金嘉树与二房有仇。若是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岂不冤枉?
更糟糕的是,金嘉树很清楚,灭口行动就是住在自己家里的麻尚仪与即将搬进自己家的林侍卫负责的。他若说自己毫不知情,也不曾指使过谁,外人会相信么?
与其到时候被泼脏水,他宁可先想办法保住相对没那么怨恨的金大姑的性命,让她顺利扶棺返乡。至于她回到遵化州老家后,距离京城更近,更容易遇上皇帝派去的人,是否还能继续苟活?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半大少年,凭什么去阻止一国之君的旨意?
海礁对小妹海棠叹道:“小金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猜得出来,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他对金家二房也不光是仇恨而已,当中有些欺负他没那么厉害的人,与他相处久了,他心里也多少有几分旧情。这旧情不多,越不过他亲娘弟弟去,更越不过他本人,顶多就是能让他稍稍心软两分,不想眼睁睁看着人去死。只是麻尚仪什么都不跟他说,看起来也肯听他的劝,他只能用这种法子暗地里拉金大姑一把。可最后金大姑是否能逃过一劫,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海棠恍然大悟,也叹道:“他也不容易。金家二房的人活着就是个雷,死了又有可能牵连到他。他除了把人送得远一些,让他们就算死也别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皇命不可违。他这样都有些冒险了。只是他借口说自己不想背上嫌疑,勉强能在麻尚仪面前搪塞过去。”海礁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他操心那么多,都是白搭。就算金大姑能平安回到遵化州老家,那边离京城更近,皇帝真要灭口,她怎么可能逃得过去?只是离得远了,小金可以眼不见为净罢了。”
海棠想了想,倒是心肠硬了些:“这就够了。金大姑看起来也不象什么健壮有力的人物。她在长安过了大半年的苦日子,明年还要赶两千里路扶灵回乡,路上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等回到家乡后,生活也未必能安稳下来。她在这时候生场病是很正常的,在她生病的过程中,是否有人做手脚,那就更正常了。我们也不必管皇帝会用什么手段。反正他当初决定了要做这些事,自会安排妥当,不会轻易引人怀疑的。”
金家二房也不是那么无辜,抢夺长房财产尚在其次,那个代替金举人原配许秋娘被葬在京城的女人是谁?又是怎么死的?金家二房必定是要负责任的。他们回乡后,靠着从长房抢来的钱财,贿赂官员,为祸乡里,又害过多少人?若没有证据,长安知府也不会给金二老太太与金淼定罪。而金鑫夫妻能逃过一劫,也只是仗着官府没有证据罢了。若说他们清白无辜,那就是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