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马氏看起来比上回见面时瘦了一圈,面色也憔悴了许多。
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以及自家案子悬而未决带来的压力,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就连周怡君都清减了不少,表情也有些麻木了。海棠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问候,她的双眼才渐渐恢复了神采。
马氏心疼地拉着自家大姐的手:“这是作甚?!额们在外头会帮忙的,国公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你跟姐夫啥都没干,皇上圣明烛照,定不会叫你们冤死的。大姐你何必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周马氏叹道:“不是额自己折腾自己,只是一想到额们老爷,还有晋林的前程,额夜里就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人便憔悴下来了。其实额没啥事,这些天连病都好了。玉梅啊,你不用为额担心。这种事哪里担心得过来?如今圣旨下来了,是好是歹都有了结果。额不用再睡不着觉了,心里真真松了口气。”
马氏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劝解自家大姐。圣旨是下来了,但也不知道结果是否对周世功这一房有利,大姐竟然觉得只要有结果就好。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哪怕是坏消息,至少她不需要再为此夜不能寐了。
海棠在旁见她们姐妹们说不到点子上,无奈地插了嘴:“阿奶,姨奶奶,国公爷他们已经到西院了,也不知道会审出个什么结果来。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呀?”
马氏忙看向周马氏,周马氏却在这时候犯怂了:“还是算了吧。额只想知道结果,不想掺和别的。若是国公爷需要额去问话,自会打发人来叫。”
海棠无奈地回头与周怡君对视一眼,周怡君便劝周马氏:“祖母,我们好歹也要弄清楚,马老夫人这些年都做过些什么犯禁的事,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我们家要为她丢了性命,也要做个明白鬼吧?”
周马氏顿时犹豫了。马氏却道:“过后细问就行了。额才不信,皇帝真个要冤杀了大姐姐夫。这分明都是马老夫人瞒着其他人做下的坏事,凭什么要把你们牵连进去?这些年她可没少算计你们,说起来,你们也都是苦主咧!”
海棠想要再劝,马氏却已经扯开了话题:“大姐,前些日子额给芝兰那边送了信,告诉她家里发生了啥事。她一直没有回音,过了好些天,她才给额来信,说是家里老人病了,她忙着侍疾,抽不出时间回长安省亲,给额赔不是。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大哥那边远着你,是因为大嫂在旁挑拨,也就罢了,咋连芝兰也这般?她可是你的亲闺女!这些年她在夫家过得不如意,你可没少帮衬她!”
周马氏倒是比马氏要平静得多:“额也猜到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怪她。芝兰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总要替孩儿们着想。况且她不回来,也不是坏事,至少女婿没有因为额们家出事,就弃芝兰于不顾,还让芝兰离额们远着些。他愿意护着芝兰,额就已经十分感激了,旁的倒没啥。”
马氏听得惊讶:“大姐,你这是……你对芝兰就真个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额也不是完全没有怨言,只是……”周马氏顿了顿,手指朝东边的方向点了点,“周晋浦闹着要和离。虽说家里封了门,不许任何人出去,但晋浦媳妇已经搬到了厢房,只等解封,就要回娘家去了。她连亲骨肉都能抛下,只求自保。就算额们家最后没事,她跟晋浦的夫妻缘份也到了头。想想他们夫妻闹到这个地步,额还有啥看不开的?芝兰好歹还能在夫家过太平日子。她与额们疏远些,不是坏事。倘若额们家能顺利度过这一关,额与她母女便还有团聚的一日,到时候叫她向额赔多少不是都成。额还能跟亲骨肉计较这些个?”
原来如此。
马氏与海棠都没有为周晋浦和离之事感到惊讶。上回她们到周家三房来时,就听说了周晋浦夫妻争吵不休,他们会闹到这个地步,一点儿都不出奇。与周晋浦的遭遇对比,周芝兰的冷淡态度确实只是小事。周马氏这个当娘的都不在乎,做亲戚的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海棠朝门外看了看。她心里还惦记着西院那边,不知道镇国公与皇帝派来的使者会审出什么结果来。
她试着再劝马氏与周马氏姐妹:“阿奶,姨奶奶,怡君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真的不想知道,马老夫人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犯禁,与胡人奸细勾结吗?若不是她做了这么多错事,周家三房如今何至于沦落到眼下的境地?必定还过着富贵无忧的安稳日子呢!”
马氏横了孙女一眼,颇有几分嫌她啰嗦的意思。周马氏倒是犹豫了。周怡君见状,连忙上前抱住祖母的臂弯:“祖母,孙女真的很想知道!若您不想去看,那……孙女替您去瞧一瞧呀?”
她回头看向海棠:“就让海姐姐陪我一道去。”
周马氏对西院那边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宁可留在正院里等结果,但孙女如此关心,她倒也不好再拦着了:“那你就去吧——若是长辈们不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