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海棠把今天在金家发生的事,悄悄告诉了兄长海礁。
海礁吃了一惊:“我走得早,没想到后头竟然还有这么多事?!那金柳氏居然真敢找上门来,附近盯梢的人竟不曾拦下她?!”
海棠道:“金柳氏今日打扮得象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军户妇人一般,咋一看去,就象是在附近找零活干的。这样的人一点儿都不显眼。先前几日,附近盯梢的官兵和左邻右舍们都认准了金梧,只提防他这般年纪形容的少年去了,怎会对一个打扮寻常的妇人起警惕之心?况且金嘉树今天搬家,他本就雇了人到家里做杂活,有陌生面孔的妇人在他家出入,邻居们也不会多想。金柳氏是运气好,钻了个空子,不过她见了金嘉树,也没得着便宜。金嘉树只怕早就等着她来了!”
海礁不由得感叹:“我一心想帮小金拦着金家二房的人,没想到他却一直在盘算着要跟金家二房的人说话。这些天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幸好那金柳氏有几分小聪明,见儿子没能成事,就自个儿乔装改扮找上门来了,否则小金的打算落了空,又没办法跟我说实话,心里还不定有多苦呢!”
呃……这倒不至于。海棠认为,金嘉树要是真的打算落了空,他只会不声不响地换一个计划,绝对不会自己在家里沮丧难过的。
海棠没有接这个话茬,又重新回归正题:“你对金嘉树今儿的做法怎么看?他这是在堵金柳氏的嘴吧?金柳氏毕竟对许秋娘十分熟悉,从前没有多想就算了,如今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要是不能打消她的疑心,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海礁想了想:“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所幸小金足够镇定,就算被金柳氏质问了,也没慌了手脚,露出不该露的破绽来,叫金柳氏拿住话柄。如今金柳氏应该已经信了他的话,觉得许家当真有两个女儿了。只要她不能回到遵化州查验官府文档,这个谎就不会被拆穿。”
金嘉树还告诉了金柳氏,金家两房的产业已经被新知州给变卖了。这就变相降低了金柳氏回遵化老家的意愿。只要金家二房的人不回去,自然也不会有察觉许家女儿谎言的那一天。
当然,这么做还是会留下破绽。不过只要许贤妃那边能及时做好防备,消除后患,这个破绽就不会有问题。许贤妃背后还有皇帝在呢,给遵化州知州衙门里的户房档案做点手脚,想来不难。遵化州近来才刚换了知州,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海礁仔细想想,金嘉树似乎已经把能做的事都做了,剩下的,原也不是他一个半大少年能办到的。难为他一声不吭,为这件事烦恼了许久,做朋友的却没法帮上他的忙,唯有在其他地方替他分担一二了。
这么想着,海礁便对海棠道:“我想办法去找黄捕头再打探一下消息。金家二房那些人,还是尽量别让他们留在长安城里的好。若是能远远送走,再不能烦着小金,他才能真正松口气呢!”
海棠想了想:“以金家二老太太与金淼的罪名,判个流放并不难。但他们母子被流放了,不代表金家二房其他人也会跟着走。我听金柳氏说话的口气,似乎也有些烦了她婆婆和小叔子的意思,巴不得摆脱他们呢,只不过是顾虑到金鑫的心情,她才不敢明说罢了。但金鑫也未必是什么孝顺儿子好哥哥,官司了结后,他也有可能会丢下母亲弟弟不管,只顾着自己过活的。哥哥能想到什么法子,把金鑫夫妻等人也一并送走吗?”
海礁皱起眉头想了好了会儿,才问:“那柳黛娘的案子当真不能翻出来么?那可是杀人嫌疑,又死无对证的。金鑫夫妻绝对逃不掉!”
海棠摇头。一旦揭开柳黛娘之死的真相,就会暴露出许秋娘的失踪问题,牵扯太大了。就算金嘉树已经让金柳氏“推测”出了许秋娘的“下落”,可那毕竟是假的。一旦有人真的找上孙家去询问当年的旧事,孙家可不会配合金嘉树的计划,万一他们察觉到了许贤妃的身份来历怎么办?这几年正是要紧的时候,没必要给八皇子立储之事节外生枝。
海礁听了妹妹的分析,也知道其中的难处。
本来,金家二房声称当年在京中埋葬了“许秋娘”,就已经圆上了许贤妃身份的谎。只是金嘉树为了堵住金家二房的嘴,才会揭破京中坟里埋的“许秋娘”其实是柳黛娘的事实,以此为把柄威胁金柳氏别再找麻烦罢了。
倘若这件事没有被海棠听见,又被金嘉树发现海棠听见了,那金嘉树与金家二房的人自会保守秘密,不叫任何外人知晓许秋娘的下落不明,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偏偏海棠知道了许秋娘失踪的事实,金嘉树与金家二房就没办法将这个秘密保留在家族之中了。金嘉树得想办法解释母亲的去向,否则就得面临母亲的真正身份随时会被揭破的风险。
除非他肯将实话告诉海棠。
海礁忍不住对海棠说:“小妹当时要是躲好一些,别让小金看到就好了。”
海棠不以为然:“金家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