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载如今对海礁很是看重。
由于海礁上报线索有功,让镇国公府及时发现了唐家内部的异动,盯住了孙家安插在长安城里最隐蔽的耳目,谢文载认为这个表侄孙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在正事上帮到忙的程度,因此一些机密的消息,也愿意透露给他。
但这不代表谢文载什么都会跟海礁说。
海礁是谢文载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如今长得人高马大,又屡屡立功,看起来已经很成熟很聪慧了,他在谢文载眼里也依旧是个半大孩子。谢文载不会把他视作地位平等的讨论对象,只是出于对晚辈的疼爱与看重,才会向他透露一些内情,却不会事无巨细地向他坦白所有机密。
因此,海礁能打听到那么多关于教养嬷嬷以及养鸽人的情报,当然是从唐家的唐蒙那里听来的。
如今唐家大量中坚力量即将放外任,长安本家这里,便要由唐老太爷等一众年迈告老在家的老将军、老大人们主持大局了。虽说他们久经世事,经验丰富,但毕竟个个年纪都不小了,年轻时落下的病痛又时时折磨着他们,他们已经不可能拥有壮年时的精力和头脑,却还要应对唐家眼下复杂的局面,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可再力不从心,他们也必须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陷入泥潭中,与周家疏远,被孙家算计。
为此,老一辈的长辈们决定要提拔部分家族中年轻的成员,包括一些以往不受重视的壮年旁支族人,以及更年轻一辈的出色少年,希望这些人能协助自己,支撑住家族。等到外放的族人在外做出成绩,可以反哺家族时,家族中又有了新的后起之秀,能在西北大本营里做下一番事业。到得那时,唐家才是真正的崛起了。
唐蒙就是这么被挑中的。他虽是唐家旁支子弟,但祖父原是从嫡支嫡次子,分出来后也依旧与嫡支关系紧密,是嫡支的忠实拥护者。他年纪虽不大,但从小文武功课都不错,在同辈兄弟中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他没犯过什么蠢,受长辈们疼爱,还与周家年轻一辈交好。哪怕他在被长辈挑中的族人中,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可光是他与镇国公几个孙子的好交情,就足以弥补年纪方面的不足了。
如今的唐家,急需要有人能维系与周家的友好关系。以后再遇到如今这样的尴尬局面,好歹得有人出来与周家交涉求情,就象是如今的镇国公夫人与周二夫人一般。若没有她们从中斡旋,周唐两家只怕早就翻了脸。只可惜目前两家联姻之事已经无从谈起,那就挑个与周家孙辈关系好的小辈出来,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因此,唐家自打沿着教养嬷嬷这条线调查以来,每日所有探查到的情报上报回唐家本家的时候,唐蒙都能在场旁听。虽然他还没有资格加入到长辈们的商讨中来,但能掌握情报就足够了。他每天都跟周奕君相约见面,明面上是为了维持两家小辈的友好交情,实际上是在跟周奕君以及与周奕君同行的海礁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有了唐蒙泄底,再有谢文载时不时透露的口风,海礁如今只怕比周唐两家的其他人都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海棠听完海礁的介绍,也就明白他是从哪里弄到如此详实的情报了。她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这唐蒙还挺相信你的呀。他会信任周奕君不出奇,两人从小就认识,有十几年的发小情份。可为什么唐蒙对哥哥你也如此信任呢?这些机密的情报,唐家和周家都不是人人能知晓,他会告诉周奕君也就罢了,竟然也不介意你在场旁听,还参与讨论?你们才认识几天的功夫?怎么忽然变得这般要好了?”
海礁笑了笑:“他本来当然是不信任我的。可周奕君信我,我又给他们出了个挺好的主意,他本身也有所求,自然没有不信我的道理。”
海棠听得好奇:“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呀?”
海礁想了想,便索性跟小妹说实话了。
唐蒙本身并没有什么烦恼。他的父兄都没有外调,自己如今又得到了家族重视,家庭美满,手足和睦,基本没什么不足的,就只担心堂姐兼表姐唐蕙的未来而已。
据说他小时候母亲生弟弟,从怀孕到产后休养都很艰难,约摸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功夫照看他,乳母又生病回家去了,是堂姐兼表姐唐蕙带了他一段时日,因此他们不是亲手足,感情却与亲手足没什么两样。唐蕙虽然因为行事不慎而坑了自己,但她被金家算计得前途晦暗,差一点儿就想不开上了吊,唐蒙可以说是痛心不已。
正月中上旬,金家咬着唐蕙不放,非要坐实了金善与唐蕙的亲事不可。唐家松口愿意结亲,但也提出条件,要求金善考得功名。金家一边催着金善专心备考,一边不停地往唐家派人送东西献殷勤。可等到唐家多名中坚族人外调的消息传开后,金家的态度就变了。
金家想要攀附唐家,就是看中了唐家人在长安的权势与地位,图唐家可以帮金家兄弟在军中升迁。可若是唐家在西北边军中的权势大减,就算有无数族人在外地做了高官显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