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二房一进长安城,海棠海礁就得到消息了。
海礁找了熟悉的跑腿少年,给周家三房别庄上的金嘉树送了信。但金嘉树回信没说什么,只是谢过他传信而已,似乎还挺坐得住。
海礁忍不住私下跟妹妹海棠吐槽:“看得出来,金嘉树是真的很镇定了。他笃定金家二房确实不知道实情,根本不担心他们会说漏了嘴!”
海棠便问他:“哥哥可知道府衙什么时候提审金家二房的人?镇国公府那边应该不会不管吧?虽然周太后在信里说了金家人的情况,但镇国公怎么也要弄清楚金举人是怎么死的,才好给京里送信吧?”
“我听说镇国公给京中的信已经送出去了。”海礁道,“金家二房会说出什么来,都是旁支末节了,日后再写一回信补充就好。金举人一家遇害时,他们人还在平阳府,又不曾目睹过什么,还能说出啥新的供词来?该交代的,张平贵与王老六都交代过了。镇国公又不知道金嘉树与许贤妃的真正关系,顶多就是多问些细节吧?”
海礁觉得,镇国公眼下并不着急去审问金家二房,毕竟关系人都已基本落网了,案情也很清晰。眼下他与周家其他人,注意力主要是放在孙家的阴谋算计,以及杜伯钦引出来的边军内部罪案上头。这关系到周家的前途与边军的稳定。金家案子相比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正在担心的,是海礁海棠这两个清楚内情的人。
海棠道:“镇国公府如今大概是不想再插手金家案子的事了,由得黄知府去调查,他们只需要事后把情况告知宫中的太后与许贤妃,再把金嘉树照应好就行。但黄知府对金家的事肯定会更加上心,他上任以来,长安府地界上还没出过如此凶残的杀人事件呢!更何况那是孙家瞒着皇帝搞出来的,而他又算是皇帝的人。哪怕会得罪贵妃与阁老,他也要把案子查个清楚明白,对皇帝与八皇子有个交代。”
海礁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就打着帮金嘉树了解案情的旗号,去找黄捕头打听消息吧。如果黄知府因为府衙封了笔,不急着审问犯人,我也可以稍稍催促一下。黄捕头的邻居里,就有一家夫妻俩都是府衙大牢的狱卒,应该会知道金淼他们的情况。”
黄捕头近日有了帮手照顾家中老娘,也能专心工作了,立了不少功劳,越发得黄知府看重。金家的案子,如今黄捕头就是负责人,消息比别个更灵通些。有些事他不需要经过黄知府的同意,就能做主了。海礁从他这儿打听消息,倒比旁人更容易些。
考虑到黄捕头对海礁的帮助,海棠还亲自准备了一份丰厚却低调实在的年礼,让哥哥去黄家时顺道捎过去呢。年礼里头有粮有肉有酒还有好衣料与棉花,乍看不值钱,却胜在实用又实惠,比起海礁原本提议的银锞子与名贵补身药材相比,更适合黄家的情况。
黄捕头前程光明,又得黄知府看重。他给海礁透露消息,是为了投桃报李,可不想背上受贿的坏名声。
这份年礼送到黄家,黄捕头看了果然欢喜,收着也没什么负担。
快过年了,他却仍旧忙个不停,连去采买年货的功夫都没有,全靠邻居捎带。有了海礁送来的礼,他就省了许多事。粮食酒肉过年正好吃用,衣料棉花可以供他母子二人各做一套新衣,雇的肃州寡妇就能做,比旁的更实在,连过年的大笔花销都省下来了。
海礁看着黄捕头收礼后真心欢喜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不少人情世故。
只是他都不懂的东西,小妹怎会懂的呢?莫非她跟着祖母学习管家,真个学得这般快了?
海礁心里对小妹更加信任倚重了几分。从黄捕头这儿打听到的新消息,他回家后,也先跟小妹分享了。
据说金淼刚进大牢时,不大老实,拖着条伤腿,整天不是喊疼要看大夫,就是嫌狱卒送来的饭食不好吃,吵嚷个不停。不过牢里其他犯人却不是吃素的,哪怕金淼住的是单人牢房,栅栏也只能拦住其他人的拳头,却拦不住语言的攻击。别看金淼是个赌鬼地痞,他不曾坐过牢,没见识过真正狡猾凶恶的罪犯,不但三言两语就被人吓破了胆,还轻易叫人套出了底细,不打自招了。
如今府衙大牢上下,都知道金淼干过什么好事了。知道他明明出身小地主家庭,却只会惹事生非,逢赌必输,把妻子的嫁妆输没了,还将隔房堂弟祖传的三百亩地,也给输了出去。他跟着家人上京去投奔堂弟,却因为没住够半年就要返乡,便怨恨上堂弟,害得人家死了老婆,又在堂弟落魄后落井下石,联合家人把人家的家产给霸占了。
堂弟带着妻儿离乡远走,他还怂恿一家人跟上去。只因堂弟不肯拿出压箱底的金子供他花销,他就把堂弟的行踪告诉了杀手,要杀手去杀堂弟一家,最好连两个孩子也一并杀了,这样他们家便可独占堂弟的家产了。
海礁告诉海棠:“原来当初金举人上京赴考时,他原配妻子知道金家二房靠不住,就说服他带上了自己,夫妻俩在京城长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