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奸细?”海棠有些惊讶地看向海礁。
海礁点了点头,有些泄气地后仰往炕上一躺:“我本来还以为,胡人暂时顾不上往肃州城派奸细的,没想到还真有!一男一女两个奸细,扮作夫妻,进城不到半个月,装良民还装得挺象的,连店面都看好了,说是要开什么胡姬酒馆……”
其中那男子看起来与汉人长相没啥两样,拷问过后才知道他其实是北边草原来的人,只有四分一的汗人血统。装作他妻子的倒是个货真价实的胡姬,擅长歌舞,也擅长利用美色打探消息。若不是这回肃州卫抓到了潜逃入城的江洋大盗,以此为由开展了全城大搜捕,估计这两个奸细一年半载的都不会暴露,他们就真把手伸到城中的官员家里去了。
卫所的人事后审问了那些与两个奸细有接触的平民,才知道那个胡姬已经跟周三将军家里的厨子勾搭上了。初时她可能只是借口卖酒给厨子一点甜头尝尝,可到了恋奸情热的时候,天知道厨子会不会昏了头,把她带回自己家里去?而他的家,不也正是周三将军的家吗?
海礁叹道:“周三将军发了好大的火,立刻就把那厨子赶出去了,但这事儿也暴露了他家里的隐患。他夫人儿女没有随军,有个妾不管事,全靠他的管家打理内务。可那管家也是一把年纪了,因为老迈多病,很多事都照顾不周,如今差点儿引来了大祸,也没脸再留任下去,听说正打算要收拾行李赶回长安向周老夫人请罪去呢。只是周三将军好说歹说,才说服他多留些日子,可三将军府里也确实需要重新整顿一番了。”
别说周三将军,城里其他将军、官员们,哪个听说此事后不暗暗后怕?要不是这回歪打正着,卫所抓住了两个奸细,天知道三五个月之后,奸细们会把手伸进几户人家?他们卖出去的酒水吃食是否有问题?他们勾搭上的仆人是否会出卖主人的机密?要是连各家官员、将领们的家里都已经被奸细渗透,使得他们能轻易窃密甚至是暗杀,整个肃州城岂不是危如累卵?而当事人恐怕还不知道要从何处防备起呢!
海棠看着海礁的脸色,知道他也在后怕,便问:“这两个奸细是谁派来的?他们的任务是什么?伸手到守将家里,是想盗取军事机密,还是对周三将军不利?”
海礁抿了抿唇:“他们说自己是胡人三王子派来的,暂时只需要留在城中潜伏,尽可能多打探些消息。过后会有人来找他们,把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带回去的。胡人三王子没说要他们对周三将军做什么,但他们猜想,是因为这座城里的守将当初俘虏了他,让他受了一年的牢狱之灾,他心里不忿,就想报复回去。况且奸细们要是真的攀上了肃州卫的指挥使,以后在这座城里就不会有人敢招惹他们了。就算有人对他们起了疑心,他们也能借周三将军的威名蒙混过去。”
海棠听得嗤笑:“胆子还挺大的。如果这种做法真的能奏效,猜猜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这么干过?”
海礁笑了笑:“他们也没想到,周三将军跟他们胡人的权贵不一样,是个正派人!全城大搜的时候,旁人说这家还未开门营业的酒馆是周家人庇护的,他就先带人去细细搜查一番,确定那酒馆是真的清白无辜,才有资格叫周家给它背书。两个奸细措手不及,正好被抓了个现行。正常开酒馆的生意人,才不会偷藏那么多可疑的兵器和偷窃用的小工具呢。他们以为能利用周三将军,却是把自己先送上了绝路。”
海棠低头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哥哥:“胡人奸细那么早就落了网,证据确凿,还什么坏事都没来得及干,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哥哥你怎么一副丧气的样子?心情不好?总不会是因为你错过了抓奸细立功的机会吧?”
“当然不是!”海礁气呼呼地坐起身来,“我只是觉得,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未必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可能会有变化。我若完全依靠上辈子的记忆去做事,就掉沟里去了!”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因为他发现肃州卫这次抓到的两个胡人奸细,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些人,无论长相、性别都有区别,而且他们来肃州要执行的任务也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周三将军忽然起了全城大搜的念头,他又一味惦记着上辈子听说过的奸细长相,估计就把这两个人给略过去了!
海礁神色沉重地说:“虽然小妹你提醒过我,但我受上辈子的记忆影响太深了。我明明知道这辈子胡人未必会再派奸细来,来了也未必还会住在那个地方,但每次逛街总是下意识地往那边走,找城门口的卫兵闲聊时,打听的也是与上辈子那个奸细外形相似的人……我得改变这种做法才是,否则早晚会出大乱子!肃州之战的结果都变了,我怎么会觉得往后要发生的事就不会改变?简直象个傻子一样!”
海棠恍然大悟,便微笑着安抚他:“没事儿,这不是没出乱子吗?哥哥既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犯的错,以后警醒些就是了。你就当上辈子的事通通没发生过,只靠自己的本事去应对生活中的挑战吧。你活了两辈子,见多识广,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