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法医淡定地看了沈珂一眼,“我叫什么你不知道?我叫何茂,茂盛的茂。”
沈珂松开了手,“现在已经退休的法医里头,有没有一个名字里带昃的前辈?就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那个昃字。”
何法医闻言几乎没有思考,摇了摇头,“咱们局里的前辈里头没有。”
何法医经验丰富,在市局里风雨几十年,注意沈珂之前一直盯着那个编号瞧,心中了然她想要问什么。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这种编号写法,其实之前是没有的,是从我这里才开始的。就是负责人的一个字,外加来市局之后负责的第多少台检查,方便区分查阅。”
“我们刚工作的那个年代,报告都是手写的。这样找起来方便。至于为什么不用姓氏,而用名字。是因为那会儿局里还有另外一位法医也姓何。”
沈珂心中又腾起了希望,她有些紧张的看向了何法医,“这种编号方法是你从哪里学来的呢?”
小老头儿一听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道,“我就不能是自己想的?”
他看着沈珂脸上还没有好透的伤,又败下阵来,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不过这个的确不是我自己想的。”
何法医想着,示意丁玲先走,领着沈珂避开了楼梯口,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你知道的吧,有时候咱们局里也会有无人认领的尸体,在做了尸检之后,会暂时保存一段时间,如果还没有人来认领,就会按照规定让殡仪馆给火化了。”
“骨灰咱们又给保存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家属来认领,像咱们局里当年,就会送到墓园里去。”
“贵的墓地咱们也给买不起,但是鸽子笼还是有一个的。我那会儿经常回去帮着办理这事。”
“去的次数多了,就跟那边墓园的管理人员熟悉了,他给我看过他自己的记录本,他给那块墓园做了划分还有编号。就是按照千字文来编号的。”
“当时我们还说,这像是住客栈一样,谁住了天字第一号房间?”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墓园在哪里,叫做什么名字?”沈珂急忙问道。
“叫做欣园,你在地图上搜一搜,能搜到。”
“我知道!”沈珂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今天早上她才刚刚去了那边,在那个岔路口停下来等待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端着骨灰盒的女人,就是往欣园去的。
就是那么一条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
她万万没有想到,不光是她也好,还是舅舅陆曳也罢,找了这么久的秘密居然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谢谢”,沈珂说着,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朝着来时的路开了过去。
这一回她没有像往常千百次一样往左上盘山公路去看父母亲,而是选择朝着另外一边行驶过去。
之前她与遇到的那群送葬还在,气氛有些阴沉沉的。
沈珂没有仔细看他们,朝着这边墓园负责的管理员走了过去。
“昃3507在哪边?”
管理员是个小年轻,本来还懒洋洋爱答不理的,看到沈珂掏出来的警官证,立即打起了精神。
“什么昃3507?我们这里没有这些,都是一区二区三区的……”
站在那边同人说话的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管理员一听,示意两人交换。
“这位警官好,我叫佟禹,是这个墓园的负责人。很多年没有听到人提到这种编号了,我知道在哪里,我带您过去吧。”
他说着,示意沈珂稍等一会儿,进入里头翻了翻,不一会儿翻出了一圆盘的钥匙来,给沈珂领起了路。
“这个昃字是很多年前,我父亲在这里管理墓园的时候自己个私下里编的号,方便管理。后来实在是千字文里的生僻字太多了,比如你说的这个昃字,单独拿出来就很多人不认识。”
“后来就重新划分了区域,重新编号了。”
这个墓园很大,同另外一边的山地不同,这边的地势要平坦了许多,到处都是一整片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目的。
沈珂摸着口袋里的钥匙,心中有很多疑问。
“墓园会有需要用钥匙打开的情况吗?”
佟禹点了点头,“当然是有的,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那种有钱人,可以修建很大的墓地。也有普通人,也有自己的一块地;还有一些很穷的人,希望自己的亲人有个方寸之地容身,就满足了。”
“有段时间,墓园就学了港城那边弄了一些龛位,提供给有需要的人。”
佟禹说话不疾不徐,有一种娓娓道来之感。
他对这墓园显然很熟悉,带着沈珂一路走几乎没有停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