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坡,一个男孩蹲坐在草甸上,身边还坐着一只小黑羊,也学着主人安安静静像模像样,只是耳朵耸动着。
男孩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松软的糖饴,双手一扭掰下一块,却没有自己吃,而是送到一旁的黑羊口中。
小迪布不知道羊能不能吃糖。
但科尼利厄斯以往都吃得很开心。
“吭。”小黑羊兴奋地喷出一口气,开始吧嗒吧嗒嘴。
可是下一刻,它忽然站了起来。
警惕地看向远处,一身黑色毛发都不住抖动了起来。
这表现。
很像不久前,它遇到那个神秘旅人时,在羊群中突然失控一般。
“怎么了……”小迪布下意识开口。
话还没说完,他顺着方向也看到——科尼注视着的远方,一片沙尘如同黄云一般扬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这边扩散,而后大地震动,像是有千万人踩踏而过。
“砂……砂匪。”
小迪布变了脸色,半块糖饴掉在地上。
……
……
“砂匪!”
听到这个词汇,部族的营地内,人们一片慌乱。
大大小小的帐篷内,不时传来因为惊错而打翻东西的声音,大人都如此,小孩们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不少甚至都跌坐在地,哇哇大哭——可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他们。
就连营地外的牛羊圈,动物们都感受到了不安的氛围。
驮牛躁动着转圈,不时发出嘶叫。
砂匪。
这对他们这些生活在闪边境的牧民来说,等同于恶魔。
而那满天扬起的黄沙。
宣告了他们的到来。
并且,不同于以往只是一两队征税官,这一次看阵式却是来势汹汹,不知有多少人数,像是能横扫一切。
“这……怎么可能?”
老伊森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听着愈发接近的叫喊、狂笑声,直接呆立当场。
按理说,今年的供奉,他们已经交齐了。
而砂匪就算有什么吩咐,也会去找北风氏族,再由他们来传达,怎么会直接到自家这么一个小部族中来。
而且,伊森活了一辈子。
也还没有见到砂匪出动这么大规模的部队——别说他们,就是北风氏族挡在前面,恐怕也会被夷平。
“老伊森,他们要,要干什么?”连族长都被惊动了,掀开了营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他的前面,期间差点被人给撞倒。
这个部族的一族之长,此刻脸上全无血色。
“是战争……”
“什么?”族长猛地回头。
“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战争。”只见伊森喃喃道,“那个人,说的是对的。”
“我们被卷进来了。”
族长这时也猛然想起,几天前这个老牧民匆匆赶回来和自己说过的话——只是那时,他并不以为意。
加上这几天,又有行商来访。
整个部族都沉浸在如同节庆一般的欢快中,早已把那份虚无缥缈的警告抛在了脑后,更别说动身迁徙了。
一股懊悔,涌上族长的心头。
“没,没事的,”他脸上扯起笑容,“北风那边的大人早已打好了招呼,就算要开战,砂匪又怎么会为难我们……”
“远行者氏族的人,都给我出来!”
黄沙由远及近,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砂匪很快就包围了这一小片草场。一声嘹亮的呼号则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催促牧民们到砂匪阵前集合。
游牧的营盘大多数是由木头、兽皮拼凑起来的帐篷,虽然可以拆卸打包挂在驮兽身上搬家,但情急之下根本来不及动作。哪怕偶有几个弃家不顾的牧民,也被外围的砂匪弩手给驱赶了回来。
人们只得抱着和族长一样的希冀。
老老实实拖家带口,全部走出了营地。
“北风氏族会说和、保护我们的……”
“上一次为了讨好那个驯兽师,我家里还多送了两只羊羔崽子呢,保佑……”
然而,在牧民们全部集中起来,在砂匪面前列队后,他们的心却沉入了谷底——
站在砂匪头目身边、正谄媚着为指挥官介绍的。
正是北风氏族的人。
上一次这个北风的驯兽师来营地时还是趾高气扬,这一回却是满脸堆笑:“马特大人,远行者氏族的牧民都在这儿了,您看人数够不够。”
顶着尖刺头盔、上半身赤裸只挂一面护心镜的马特扫视了一圈瑟瑟发抖的牧民,皱眉道:
“太少了。”
“少没关系,我再带您找几个部族。”北风氏族的驯兽师连忙道,“不过您看他们的牛羊,还是挺多的。”
马特点点头,这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