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领先的传令兵哑住了。
他要找的对象,兜帽侍卫柴世大人以及武士长官席东将军都在,然而映在眼里的……一人瘫倒在高台上不省人事、生死不知;一人更是跪倒在地,虽然体型魁梧、身披重甲,可整个人的样子却仿佛一只待宰的鸡,在奋力挣扎。
按住席东的,只是一个青麻布衣的沼泽地人。
他分明只是一个人。
除了手上的月刃锋芒毕露外,也是轻装简行。
可四周的联合城士兵们,手持着兵刃,却像是在应对什么洪水猛兽般,战战兢兢地不敢向前。
这其中,有一半或许是在忌惮自家长官的安危。
但剩下的一半,却完全是出于对这一个人的恐惧!
——发生什么事了?
亚穆杜的亲卫、战场上的传令兵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是……就是他!剥皮人……”
有人还是认出来了。
这一身大衣制服、白如雪染的头发。
正是亚穆杜在命令中让所有人额外小心注意的、剥皮人的副头领。为此亚穆杜甚至不惜在言语中斥责来自南联合城,贵族出身的兜帽侍卫柴世。
在亚穆杜的命令刚下达时。
作为亲兵的他们,有人还感到小题大做。
但到了此刻,没有人会再怀疑。
好消息是,亚穆杜大人是正确的;
坏消息是,所有人的动作,都晚了。
“咳咳……”见席东还在挣扎反抗,路梦顺势一个膝击,直接打中他的下巴,带血的口涎碎牙从武士的嘴里喷了出来,落在头盔里。
钢铁的面罩冷硬坚毅,没有丝毫变化。
可所有人都能想象到,那覆盖之下的人脸表情,已经是何等的痛苦扭曲。
“你,等等……”眼冒金星之下,席东忙不迭地开口,“剥皮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你没有好处!”
“或许是柴世那小子和你起了什么误会,但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我说了,只要你假意劫持住我,我就能够护送你们出鲨鱼村,没有人会动手……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
后半句话,他却是压低了声音,不愿意让其他人听见。
一边咬着牙,像是能咬出血来。
席东不得不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向一个沼泽地中的帮派头领讨饶。
作为亚穆杜大人的麾下。
又是联合城的武士长官。
一直以来,他与科斯可从来没有对大黑眉这样的大头领表达过尊敬,而进入沼泽地之后杀死的对手,也是从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席东直到此刻,才清晰地认识……原来自大的不是对方,而恰恰是他自己!
不过,正如他话里说的。
作为一个武士,自己输给了对方;但是自己的背后,还倚靠着整个鲨鱼村中的联合城势力,他们就是强有力的后盾。
加上此刻,对方还被团团包围着。
除了这副头领一个人,他手下只有几队剥皮人,之前趁乱占据了王座高台,倚靠着台阶围栏居高临下地防守,但只要所有士兵冲上去,很快就能攻占——只是现在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而已。
凭借这点力量。
就是杀了自己,他也跑不出去……
“这位大人,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路梦忽然开口,“你们从来不曾知道我们要什么。”
这是他来到王座大厅后,少有说出的几句话。
用的虽然是敬词,但语气里没有任何温度,反倒显现出一丝嘲讽来。
“要什么……”席东愣愣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确陷入一个盲区。
他确实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剥皮人——一个沼泽地的小头头,还能在想什么,权力、财富、地位……不就是其他那些大头领争来抢去的东西。
因此本质上,席东的应对策略是一以贯之的。
区别只在于打不打得过。
然而……
“我有一个朋友,他非常不喜欢你们,”青年抓住头盔上的鹿角,迫使跪伏在地的武士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散发着渗人微光的眼睛,“还有一些有趣的家伙,他们给出的交易条件……”
“是让你们死。”
话音未落,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
那是金属的刮擦声,磨牙刺骨。
“嚓。”
一道染血的长刃,猛得自武士的脑后穿出,带着些许白浆。
不知何时,路梦提着的宽厚月刃已经背回了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纤细颀长的无镡刀,如魔术般握在他的手上,直直地捅进了席东的下巴。
【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