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黑市,人影寥寥。
老唐倚在门口的藤椅上,抿了一嘴酒,吐出一口浊气。
他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倒不是因为心血来潮,莫名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预兆——他也不信这些玩意。
经过废土的洗礼,对于这些玄玄乎乎的东西,人们大体上分成了两派:要么坚决不信,要么往死里信。
‘还不是因为那个路北游。’
为此老唐特地求助了组织。
有“兄弟”分享了他的了解,在十年前的确有个大概是叫雷柏的男人在民间秘密活动,只是后来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暴露了才销声匿迹。
那个兄弟说,可以感觉到雷柏的背后还有着其他的势力在支持,似乎是想插手枢纽站的事务。
有不少大事都和他们有关。
这让老唐这些原本就在这个地区活动的地头蛇很不安。
没想到时隔十年,又从路北游的口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其实“雷柏”大概率也就是个假名,但是假名用多了,大家一听到它也就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路北游随口扯谎然后正好说出“雷柏”这样鲜为人知又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能性太小。
“路北游说他的老师是雷柏,这事很难确定真假,但也无关紧要——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就是同属于同一个组织,甚至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所以路北游这样一个新人才能找到黑市,并且快速成为武者,因为他同样能得到那个组织的支持。
“假设他是在雷柏的授意下才前来黑市,是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吗?
“那么路北游主动告知我这一层关系,又是什么意思?”
老唐叹了一口气。
他的“兄弟”们虽说鱼龙混杂,做的事情也多半上不了台面,但所希望的不过是在这乱世中互帮互助,让自己生存下去罢了。
能够不牵扯到其他的东西最好。
所以老唐才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派那个懂事的护卫向路北游透露了焦毅试图联合张英的消息,算是示好。
因为有雷柏这一背景,老唐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路北游这个原本还以为能随意拿捏的年轻武者当成了应当同等对话的存在了。
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被动下去。
不管那背后的势力会有多么吓人,但能进入枢纽站的最多也就一小部分。
连路北游这种有潜力的年轻人在初来乍到的时候都是一幅穷鬼的样子,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活动经费并不怎么充裕。
哪比得上他们这种老牌地头蛇。
何况,一个手下而已,又不是不能收买。
年轻人嘛,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哪怕看起来很坚定,但那只是因为考验还不够。
顶不住酷刑,哪能享受到后面的美人计。
老唐特地根据他对路北游的了解挑选了一件礼物,说不定能撬开这人的嘴……
黑市的铁膀唐又抿了一口酒,砸吧砸吧,笑眯了眼。
“唐先生!”
一个人影突兀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咳咳!”老唐睁开眼,正看见他刚才心心念念的路北游。
“路老板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开市啊。”
他感觉到,几日没见,这个路北游的实力虽然还远不及自己,但确实又上涨了一截。
老唐捉摸不定之下,连以往故作亲昵和端架子专用的“北游啊”都忘了叫。
这种成长速度所代表的天赋,都让铁膀唐有些羡慕起那个素未谋面的神秘“雷柏”了,能有这么一个好学生。
学生成就越高,就能把老师也捧得越高嘛。
以后的孝敬也多。
“我今天来不是来摆摊的。”路梦一脸严肃,“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唐先生。”
“这……”老唐这才注意到他没有背着兽肉,身边那个看店小伙计也不在。
路梦抖开包裹。
一个蓝色的狰狞头颅暴露在二人面前。
“你杀了一个蜂巢人。”老唐不解,“但这颜色为什么是这样的,中毒了?”
他也曾经和蜂巢族的商队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都是些奸诈的滑头东西。
以路北游展示出来的性子,若是蜂人撞上这块铁板被杀了也不奇怪。
但这个蜂头的外貌和颜色又不同于一般的蜂巢族,隐隐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不知道唐先生有没有听说过雾人……”路梦将一切娓娓道来。
……
“没想到雾人居然是由蜂巢族转化过来的。”老唐面色凝重,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多了几条沟壑。
他知道圣国在西边防御着名为“雾人”的怪物,但那里是圣国的军事基地,一丁点秘密都无法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