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想把奴家的这些字画卖出去,也可随意。”
秦仙儿对杨骁的态度,仍旧是相当温和的。
这要是换做寻常男子,她就算不发飙,把人家赶出去,恐怕也不会给对方任何的好脸色看。
怎奈何,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份可不简单。
秦仙儿根本得罪不起杨骁!
“这倒是不必。”
杨骁摇了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不屑于做这种小人勾当。”
“再者说,今晚上,我只是仙儿姑娘你的入幕之宾,并没有银子买你的这些字画。”
闻听此言,秦仙儿笑盈盈的说道:“公子若是喜欢,奴家可以送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啊。”
杨骁语重心长的道:“仙儿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
“我这个人,不喜欢收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贵重的东西。”
“常言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
“收了人家的东西,又不能替人家把事情最好。如此吃相,未免过于难看了。”
秦仙儿赞道:“公子当真是慎独之人。”
杨骁笑而不语,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他知道秦仙儿听出了自己的话外之音。
杨骁并非是不收受贿赂,只是要看事情能否办到。
办不到的事情,杨骁是不会轻易允诺的。
“仙儿姑娘,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杨骁缓声道:“关于你的身世遭遇,在李昉那里,我已经听说了。”
“我深感同情。然,令尊的事情,牵扯甚广,该不好会把我都搭进去。”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
秦仙儿忍不住香肩一颤,贝齿轻咬下唇,静静地凝视着杨骁。
过了好一会儿,秦仙儿这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凄婉的说道:“令君大人,你的难处,奴家也知晓。”
“然,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奴家一家十五口人,蒙受不白之冤,被尽数处斩,何其惨绝人寰?”
“奴家每天晚上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尽是亲人的哭诉声。我恨,我怨,却也无能为力。”
“而今满朝文武之中,也唯有令君大人你,能帮家父沉冤昭雪,为我一家十五口人报仇。”
顿了一下,秦仙儿“噗通”一声,朝着杨骁跪了下来,眼角含泪,泣不成声的说道:“大人,求你了。”
“如若令君大人你能帮助奴家报得此仇此恨,奴家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包括这座醉花楼,全部献给大人。”
“奴家前几年就继承了秦氏的生意,名下的产业不少,估值不少于二十万贯钱。”
“奴家也愿意,从今往后,陪伴于令君大人你左右。哪怕只是做一個奴婢,当牛做马,也甘之如饴!”
听到这话,杨骁不禁暗暗咂舌。
秦仙儿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二十万贯钱,那是多少银子?
多少黄金?
那可是整整二十万两银子,二万两黄金啊!
何止是家财万贯?
而且秦仙儿还愿意将她自己倒贴给杨骁。
了不得!
现在秦仙儿把姿态放得很低,很是卑微,甚至甘愿去当杨骁的丫鬟,给他暖床,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这合适吗?
仇恨,果真能蒙蔽一个人的眼睛,冲昏一个人的头脑。
好比杨骁眼前的秦仙儿,就是这样的女子了。
为了复仇,她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倾尽所有!
而秦仙儿的仇家是谁?
史弘肇!
话说秦仙儿的亲生父亲和福殷,用十四万缗钱买了一个玉枕,然后派家童和商人李进卖到淮南,再换成茶叶回来。
只是家童贪财,将价值数十万的财物藏了起来。
和福殷训斥家童,让他偿还,家童不肯,和福殷就用棍子打他。
这个家童就去向史弘肇诬告和福殷,说契丹原来进入开封时,赵延寿曾经让和福殷带着玉枕秘密地给了淮南之主,想联合淮南势力夹攻后汉。
史弘肇不问青红皂白,马上派残酷而又善于用刑折磨人的解晖去审问,结果和福殷在酷刑之下被破招认,许多家族的人也被连累处死。
这么一看,秦仙儿最大的仇人,应该是和福殷的那个家童,其次则是李进、史弘肇、解晖。
不得不承认的是,和福殷跟李崧是同病相怜的。
他们都被身边的人坑害了。
遇人不淑!
“仙儿姑娘,你起来吧。”
杨骁叹了口气,上前把秦仙儿扶了起来,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