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骁坐在帅位上,环视一周,看着在座的的白文珂、郭从义、侯益等六个节度使,语重心长的说道:“诸公,此番我军从蜀军那里,缴获了军粮约十五万石。”
“我打算将这十五万石粮食统一调度,用来赈济难民,恢复关中诸州的民生,不知道诸公意下如何?”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石粮食,大概等于60公斤,也就是120斤左右。
十五万石粮食是多少斤?
1800万斤!
这么多粮食,着实是不少的。
按照士兵们的标准,一天大概吃两三斤麦米、粟米。
1800万斤稻米,够十万士兵吃上两個月的了。
至于难民,则是不必采纳这种标准,一天能吃上半斤米,不被活活饿死,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假设关中现在有难民三十万,一人一天吃半斤米的话,两三个月的了。
这能避免至少数万的百姓死掉,被活活饿死的那种!
有几个月的时间周转,也足够官府及时安置他们了。
现在还是春耕时节,让难民们开荒种粮,等到年底收成,根本不难。
随着杨骁的话音一落,凤翔军节度使赵晖一脸感动的神色,红着眼睛,“噗通”一声朝着杨骁跪了下来,作揖行礼道:“大帅,末将代表凤翔军所有的百姓,感谢大帅!”
“赵公,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
杨骁旋即离开了帅位,立马把赵晖扶了起来,好生宽慰。
侯益那厮治下的京兆府最为严重,民生已经糜烂了,被饿死的人更多。
但,他还不至于跟赵晖一样,没脸没皮的给杨骁这个孙子辈的人下跪,却也是拱手行礼,表达了感谢。
其余刘词、郭从义、药元福、白文珂,也是对于杨骁的这种做法,大为钦佩。
作为缴获所得的物资,不论是粮草也好,辎重也罢,其实都要均分于出战的各镇节度使。
然而,对那十五万石的军粮,杨骁却是打算分文不取,尽数用来赈济关中的百姓。
如此高风亮节,怎能不让他们为之动容?
……
翌日,按照杨骁的吩咐,凤翔这边,就首先开始了赈济难民。
在凤翔城西一带,已经搭设起来错乱有致的二十个粥棚,用来给给难民施舍米粥。
一口又一口的大锅中,尽是热腾腾的米粥。
披坚执锐的士兵在一边维持秩序,防止流民们哄抢。
流民们见状,也纷纷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拿着陶碗上前逐个的打粥。
“都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都有!都有!”
一个老汉拿着陶碗,打了一碗米粥,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一边,吹了几口,就赶快把碗里的米粥喝下去。
虽然被烫得舌头发疼,脸颊发麻,他也是甘之如饴。
粥米的味道,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品尝过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
喝完了这碗米粥,老汉还意犹未尽,把碗里的米粒,甚至是残余的粥水一一舔干净,这才暂时长舒一口浊气。
诚然,这区区的一碗米粥是填不饱肚子,肚子还在“咕咕”直叫,但是老汉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少他还不至于被饿死。
想起被活活饿死的糟糠之妻,老汉就不自觉的悲从心来。
眼角湿润,眼中流出了一种热泪。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是杨讳骁大帅,杨大帅大恩大德,用自己的军粮来赈济我等难民的。”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这杨大帅不是大明军的节度使吗?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管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的死活。”
“唉,谁说不是呢?”
“杨大帅真是一个善人。”
喝了米粥的流民,也开始对杨骁评头论足起来,为之赞不绝口。
正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
杨骁的这种做法,也让难民们不由得铭感五内。
当杨骁率军准备返回汴京的时候,官道两侧,早已经跪满了黑压压一大片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眼巴巴的看着杨骁,还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朝着杨骁磕头。
“大帅,你的大恩大德,俺们永生难忘!”
“留在我们凤翔军当节度使吧!大帅,不要走!”
“请受我一拜!”
看见凤翔的老百姓,如此热情,杨骁也是感怀备至,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这时,一名拄着拐杖,瘦得跟皮包骨一样,两鬓斑白,还穿着一件破旧衣裳,敞胸露怀的老者,在高怀德的引路下,来到了杨骁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