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城,也就是蒲州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地西临黄河,滩涂旷野,丛生蒲苇,因之为“蒲”。
司马迁在《史记》中称这里为“天下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城池建于北魏时期,唐代曾两次被建制为中都,负山面河,为秦晋要冲,被称为唐都长安的咽喉之地。
城墙高八丈,方圆一千六百步(城周长约十公里),堞、楼、垛口、女墙、翁城等建筑物耸立,一片巍峨气象。
官军想要以强攻的方式,攻破河中城,的确不容易。
来到河中的第二天,杨骁就领着白文珂、王朴、常思、刘词等谋臣武将,巡视了一番河中城的外围之后,也知道这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诸位,我打算猛攻河中城,争取早日破敌,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杨骁一脚踩在堑壕的沙袋上,环视一周,看着身边一众将帅。
“这……”
河中行营都部署白文珂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帅,这是否不妥?”
“之前郭枢密使的‘取蓄盈待竭之策’,对李守贞甚是管用。”
“大军围城、消耗河中城内的叛军,有大半年之久了。”
“如若大帅贸然改变战法,可能会适得其反。”
“之前郭帅所做的一切部署,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请大帅三思!”
白文珂的话音一落,昭义节度使常思也是进言道:“正是。”
“大帅,眼看着破敌在即,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帅你要改变战法,岂非是让叛军钻了空子,负隅顽抗,使我军造成更大的伤亡吗?”
杨骁摇摇头道:“白公、常公,你们二位都是沙场宿将,应该知道,打仗,将士的死伤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郭枢密使很慷慨,慷朝廷之慨。你们只负责出兵,粮草辎重无需发愁,大多由朝廷负担。”
“但,到我杨骁为帅,就不一样了。”
“包括我在内,诸军的粮秣辎重都要自行负责,朝廷不会出一分一毫。”
“……”
一听这话,在场的将帅脸都吓绿了。
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之前有郭威兜着,腆着一张老脸,让朝廷不断的拨放粮草辎重到前线,跟李守贞就在河中干耗着。
他们这些节度使,根本不必为了粮草辎重的事情发愁!
现在轮到杨骁挂帅,那就不一样了。
杨骁的大明军也是自备粮秣辎重的,如此以身作则,谁还敢说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朝廷并非是不会再调集粮秣辎重到前线,而是都被杨骁“私吞”了。
此私吞,非彼私吞。
杨骁只是暂时把那一大批的粮秣辎重扣押下来,以此来激励这些节度使卖命的猛攻河中城。
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如果干耗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用出,就能捡到莫大的功劳,这些节度使们,岂能不甘之如饴?
这个时代,节度使的权力是非常大的。
相当于割据一方的诸侯了,每個藩镇,就是一个诸侯国。
节度使享有征兵、执法、任免官吏、征收赋税等权利,只是他们有义务听命于皇帝……
能当到节度使这个位置上的人,也基本上没什么上升空间了。
朝廷给一个国公、使相当一当,那都是虚名,他们当中有的人根本瞧不上眼,不屑一顾。
毕竟这样的封爵封官,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一些。
……
“咚!咚!咚!咚!”
沉闷而又充满肃杀之气的战鼓声,在河中城外的旷野之上响起。
穿着各色征袍,大多为绯红色征袍的官军将士,严阵以待。
他们组成了若干个方阵,披坚执锐,目视前方,随时都等着杨骁的一声令下,随后对河中城发起猛攻。
鼓角声响起之后,原本还守在城头上,百无聊赖的打瞌睡的叛军士兵,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招呼身边的袍泽,赶紧过来准备御敌。
原来还在自己的帅府中烤火取暖的李守贞,得知城外的官军,即将攻城的消息,也是被吓得不轻,忙不迭的领着李崇训、王继勋、魏延朗等一众将领,登上城头,查看情况。
李守贞一手扶着垛口,踮着脚尖放眼望去,入目所及之处,皆是黑压压一大片的人潮。
旌旗蔽空,迎风猎猎。
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士兵头上戴着大毡帽,或是顶着红缨战盔,手上握着一把环首刀,一面圆形盾牌。
在官军方阵最前面是,是一架又一架巨大的投石机、霹雳车,宛如巨兽一般,炮梢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