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骁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返回京师的时候,折从阮再一次进入了帅帐。
火盆中的松脂、干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散发出一阵烟熏火燎的气味,却把偌大的一座帅帐,烘烤得温暖如春。
隔着淡橘色的火光,折从阮把刘知远给自己的那一道密旨,递给了杨骁阅览。
“杨帅,看来官家对你,是既重用也防范,并不像外界所说的一样,对你恩宠有加,信任无比。”
折从阮叹气道:“官家在密旨中命令,若杨帅你不动身,一再推脱不返京,则让老夫跟河东节度使刘崇、朔方节度使冯晖以及彰武军一同进击明州……”
“杨帅,还请思量。”
“你是老夫的恩人,是折氏的恩人,是永安节镇所有军民的恩人。就算你不进京,老夫也不能恩将仇报,发兵进攻明州。”
“但,刘崇、冯晖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
杨骁沉默了。
刘知远还真是把事情做绝了!
难道,就果真容不下杨骁吗?
河东位于大明军的东面,朔方位于大明军的西面,彰武位于大明军的南面,永安位于大明军的北面。
这是四面合围!
一旦杨骁抗旨不遵,拒绝返回汴京,就会面临被附近四个节镇围攻的结局。
就算杨骁有能耐击败四大节镇的联军进攻,他也会成为朝廷的反贼,相当于造反了,身败名裂,人人得而诛之。
刘知远这是在把杨骁往绝路上逼!
何至于此?
刘知远是害怕杨骁坐拥数万铁骑兵,军事实力太强,对朝廷不利吗?
害怕刘承佑镇不住杨骁吗?
杨骁苦笑一声,道:“官家,这是把我当成了石敬瑭啊,跟防贼一样防着我。”
话说回来,杨骁跟石敬瑭还是连襟关系。
石敬瑭老牛吃嫩草,娶了后唐明宗李嗣源的女儿,被拜为河东节度使,手握重兵。
在李从珂继承帝位后,君臣相疑,所以石敬瑭就在契丹人的支持下,起兵造反了。
刘知远也是害怕杨骁学着石敬瑭,对刘氏江山不利。
杨骁的能力,远胜于当年的石敬瑭。
大明节镇,比起河东节镇可能稍逊一筹,但是河套地区盛产战马,又多党项人、吐蕃人、吐谷浑人等蕃人。
这些蕃人随时都能被武装起来,成为一支精锐的铁骑兵。
最让刘知远感到猜疑的,还是杨骁跟符彦卿、高行周的关系。
这三个人一旦联合起来,就拥有步骑十数万,还尽皆能征善战之士。
如果他们愿意,拉起来一支几十万的大军也不在话下!
怎能让刘知远不担忧?
刘知远之所以郁郁而终,大概是因为刘承训之死,以及对刘氏江山未来的担忧。
此时,折从阮沉吟片刻后,询问道:“杨帅,你究竟想如何为之?”
“尽快解决掉这里的辽军吧。”
杨骁摇摇头道:“官家的旨意,我不能违抗。”
“这次,可能是官家对我杨骁的试探,最后的试探。”
“如若杨骁不返回汴京,就有谋反嫌疑,死不足惜了。”
……
同一时刻。
辽军的帅帐当中,耶律刘哥、耶律盆都、耶律屋质等辽军将领,正在商议破敌之策。
作为辽军的主帅,耶律刘哥眉头紧锁,环视一周后,看着在座的将领们,沉吟道:“诸位,眼下杨骁已经率军赶到了府州,汉军虽不多,却胜在兵精将勇。”
“我军要如何破之?”
闻听此言,在座的契丹将领们,都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对于杨骁,还是非常忌惮的。
耶律盆都首先站起身,对耶律刘哥进言道:“大详稳,依我看,不如暂时退到胜州,再做打算吧。”
“杨八百、杨无敌,名不虚传。”
“我绝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今日一战,诸位都看见了,杨骁麾下的铁骑兵大多身披精甲,锐不可当。”
“他们是南朝的精锐铁骑兵!”
“现在又锐气正盛,而我军尽皆疲敝之师,若正面一战,我军恐怕无法战而胜之。”
耶律盆都的话音一落,其余辽军将领也是深表赞同,纷纷七嘴八舌的附议。
“不错!”
“大详稳,南朝有一句话说得好,盛名之下无虚士。”
“白马津一战,杨骁能以八百精骑兵大破我辽军十万之众,可见其勇不可当。”
“我军将士,对于杨骁之悍勇,尚且谈之色变,畏之如虎。这未战先怯,他们还如何上阵厮杀?”
“不如先退到胜州,再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