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必须承认，人和人是不同的。

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教个徒弟感觉是在教爱迪生、特斯拉加牛顿的综合体。

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什么歪果野鸡大学的什么导师，瞎几把丢个标题，然后学生就自己折腾出来，最后他这個‘导师’大名一签就完事。

反正学校是野鸡级的，学生交了学费，学不学到东西，将来学历认不认，那就天知道。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如学】吧。

学了吗？

学了……吧！？

教唐斯《滑动摩擦力》，这货自己悟出个4环咒法系魔法【粘性法球】，可以召唤出一坨鼻涕一样的粘液压制住反应慢的敌人，让其动弹不得。

教热力学那些，悟出一堆火系法术。

如果说这些都算有关联，雷恩能想象到唐斯大体学出什么玩意，那么最近的抽象巅峰就是教他《大气压强》。

“一般来说，不考虑动力等其他原因的话，温度越高，大气受热膨胀上升越快，气压越低……”

教是教了，雷恩教完，唐斯悟出什么，那就是开盲盒。

几分钟后，雷恩仿佛看到唐斯脑门上有个虚幻的灯泡亮起。

“师父，我悟了！”

“你又悟了？”

“对！太高的地方，什么压力低，那我可不可以给自己一个压力，让我什么压力高，然后站稳在任何地方？”

唐斯的描述过于抽象，雷恩一时间竟跟不上徒弟的思维节奏。

雷恩不懂不要紧，系统明白就行：“你试试。”

反正试试就逝世的不会是师父啊！

唐斯当场站到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就是那种人跟地面完全平行，跟大地呈90度，笔直走向树冠方向。

【恭喜宿主，您的弟子唐斯领悟了4级变化系魔法（虚构重力），施法者可以在任何固体上面行走，还能根据自己的‘意志’向某个指定方向‘坠落’。】

看到这，雷恩龇了龇牙：这挂爽，开着吧，有意思。

有那么一阵子，雷恩以为，自己这个妖孽的徒弟会一路开挂开到传奇法师。

直到这一天，雷恩教了串联与并联电路。

雷恩在黑板上写了最基本的定理：

串联：

（1）电流只有一条通路。

（2）串联电路电流处处相等。

（3）串联电路总电压等于各处电压之和。

（4）串联电阻的等效电阻等于各电阻之和。

并联：

（1）电路有若干条通路。

（2）在并联电路中电压处处相等；

写完之后，雷恩把粉笔放下，拍拍手，跑去钓鱼了。

谁知道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

三十……

一小时。

雷恩这一次硬是没等到那句‘师父我悟了’，反而他看到了一张沮丧、不解、甚至有点精神崩溃的脸庞。

“师父，我，我，我真没想到什么。我是不是太笨了。”

雷恩愣了一下，那句‘你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学生’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有一点笨，但放心，你至少不是那种不可救药的那种笨蛋。”

年轻人就是有一股冲劲，可是某一天他们突然累了，倦了，冲不动了呢？

如果雷恩还是抱着最初那种徒弟作死、早晚要出事，必须尽快换一个的心态，估计他会内心松一口气，然后果断卖徒弟。

可不知不觉中，两人相处已经三个月了。

人非草木。

别说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算是普普通通的猫狗，养了三个月怎么也该有感情了。

“师父，我，我还有救？”

雷恩伸手过去，一指头弹了唐斯的脑瓜子。

“啊痛！”

“能救，就看你是否真的听话，好好摆正自己的心态。”

“我一定听话！”唐斯顿时蹲坐起来，那个本世界特有的跪坐姿势，甭提多标准了。全身上下就透出【乖巧】两个字。

“学习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前期进展很快很顺利，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有新收获。可到了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自己没法迈入更高层面了。”

“啊！”唐斯一声轻叫。

雷恩扬了扬手中那个自己烧出来的山寨可乐玻璃瓶：“这就是【瓶颈】！”

“瓶颈？”唐斯的声音近乎呢喃。

看着徒弟陷入困顿的样子，雷恩忽然有了身为老师的感觉了。以往教一个物理定律，这货领悟一个其它的魔法出来。身为老师的雷恩，真是毫无成就感。

久而久之，人都麻了。

若不是看在这狗屎徒弟提供的加成太香，雷恩保证高呼什么‘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