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南院大王之后，他才发觉燕云之地的富庶，远远不是其他苦寒之地可比。尤其是和大宋的贸易往来，更是让他见识到了金钱的力量。

靠着那些金钱，他才能势力飞速膨胀。

但宋辽之间互不信任的状况，又让他没法得到更多的资源。

现在苏辙主动找上来，还说了这么一番话，耶律涅鲁古登时蠢蠢欲动。

“辽宋早有盟约，许为兄弟之国，自当互敬互爱。奈何本王位卑言轻，无法劝谏陛下，以至于有了去年的误会。唉，依本王之意，辽宋应该始终和平共处才更好啊。”

苏辙做感激敬佩之状，甚至眼泪都在打转，那演技简直神了。

“还请大王多多垂怜百姓苍生之不易，怀仁慈之心，则我大宋铭感五内。”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今天这个场合，其实已经足够了。

毕竟人多眼杂，再继续下去会被有心人盯上。苏辙已经看到好几道异样的目光看过来，内心窃喜，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起到效果了。

这样就刚刚好。

即使被问起，也只说和耶律涅鲁古相谈甚欢，情不自禁。而且这番话怎么解释都行，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以他对耶律洪基的了解，这位辽国皇帝肯定寝食难安，后续的谈判中大宋必定能够换来一定的主动。

对于耶律涅鲁古，事后自然会想办法和大宋建立沟通，希望得到大宋的帮助。

别的不说，大宋哪怕支援他一些兵器铠甲，他的胜算也能增加不少。或者是金钱也行，帮助他收买贿赂上下官员，继续扩充势力。

第二天，南院大王府的一些情况就传扬了出去。

那些辽国的文人士子是最先按捺不住的。

苏辙所作的那些诗词让他们如痴如醉，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一时间，南京纸贵，凡有人烟处，皆颂小苏词。

全冠清等人离开南京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局面。

虽然那天之后再没有和苏辙见过面，但看到苏辙制造的风潮，他就知道这位长辈做出改变了。

他们一行人落后于大宋使团，一同往辽国上京而去。

等全冠清来到上京城外，恰好看到辽国迎接的官员正在与大宋使团接洽。

本来他只是看个热闹，结果旁边吃瓜群众的话让他听出了不一样。

“连太师大人都出来迎接宋使，看来啊……这仗是打不起来喽。”

耶律乙辛都来了？

全冠清也吓了一跳。

根据情报，这个耶律乙辛乃是辽国第一权臣，极得耶律洪基的信任，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按理说，在辽国强势的背景下，辽国礼部的官员能够出迎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却是辽国的二号人物。

看来南京发生的事，已经传到了这边，耶律洪基感到压力了啊。

待宋国使团被迎进城后，其余人等才被放行。

全冠清几人混在行人当中，不显山、不露水，顺利地进入了辽国的都城。

说实话，这辽国的都城别说和汴梁相比，甚至都远远不如南京。放眼看去，残破至极，怪不得耶律洪基甚至更愿意到处打猎呢。

整天看着这么一座城市，恐怕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另外和南京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契丹人明显更多，交谈的语言也多以契丹话为主。

不过这样一来，街道巷尾唱起的词曲就更加显眼了。

因为辽国的诗词文章都是学自大宋，自然吟唱诗词只能使用汉话。即便是总角孩童，也不能例外。

“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妆；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看着一堆小孩懵懂无知地嬉戏吟唱，全冠清摇头失笑。辽国简直是邯郸学步，这等香闺艳词也能流行于街巷之间，还被不懂事的孩子听到？

这不成了游走于大久保公园，耳边想起攒劲小曲嘛。

就在他嘲笑辽国人粗鄙无知的时候，旁边路人的话飘进了耳朵。

“哟，皇后娘娘又有新作了？”

“这诗真是皇后娘娘作的？都当了皇后了，伺候皇上还不够吗？”

辽国皇后这么野的吗？

全冠清心头一动，朝着宁世春点头示意，又指了指那些唱诗作戏的小孩。

宁世春会意，拿着银子跑到一旁买了些糖果，很快就跟那些孩子混在了一起。

等到了晚上，宁世春带着情报回来，全冠清就预感到，这辽国皇室内部恐怕要起大风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