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好几次,也离开过好几次。唯独这一次,全冠清告别的步伐最为沉重。
因为他也不知道,此生此世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
郑之韵走在他的身旁,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内心不禁酸楚。可昨天晚上的情形,在她的脑海里越发深刻了。
她早已换成了男装,行走在商队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看着全冠清怅然若失的样子,暗地里咬咬牙,似乎坚定了某种信念。
商队的脚步不会因为某一人的心情而受到干扰,一路北上,终于来到了戎州。
可是刚到城下,众人就大吃一惊。
只见城门处、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部挂上了白幡。甚至有些路人的腰间,也系着白带子。
“官家薨了,举国皆哀。”
苏逸和陈子和接到了他们,也告知发生了何事。可是看他们的表情,一点悲伤都没有。
全冠清这才醒悟,原来是宋神宗死了。
内心不禁思量。
真是巧了,宋神宗死了,要不了多久,汪剑通也要死了。
至于苏逸和陈子和为何并不悲伤……
“二老爷已经接到朝廷旨意,一个月前便出发赶赴汴梁,终于可以再展抱负了。”
“那真是恭喜学士了。”
苏辙重新起复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
宋神宗死后,皇子赵煦即位,可是因为年幼,由祖母高太后垂帘听政。
可高太后出身勋戚,天然站在旧党一边,立刻开始对新党进行清算。朝堂上空出来的位置,也即将由旧党填满。
苏辙身为旧党一员,这一次不但能够回归,恐怕还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朝堂上的变化,和全冠清没什么关系,他除了说一声恭喜之外,就是和苏逸、陈子和交割了货物。随即又将大理分舵的人事变更告知他们,保证后续生意的畅通。
在戎州逗留了三天,全冠清一行人和商队分离,开始奔赴中原。
这一次的人数就少多了,仅有全冠清、宁世春、张全祥、李春来、胡万生和郑之韵六个人。
人少,路程安排起来就可以从容一些。
全冠清兜里银子很多,自然不愿意受苦,直接在戎州登船,一路顺长江而下,倒也轻松自在。
不过上船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咦,少将军,你这是……”
船舷处,正站着一个锦衣青年,形单影只,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正是杨士亮。
因为这家伙封锁边关,才导致他不得不开辟新的商道。现在他却出现在去往中原的船上,难道……
“原来是你。”
前后见了两次,杨士亮算是记住了全冠清。不过人家是天波府的少将军,地位尊崇,自然不会将一个乞丐放在眼里。
全冠清一见,也没有了套近乎的想法,寒暄了几句后自去安排众人住宿。
“大哥,就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张全祥通报了一个不好的状况。
全冠清没有多想。
“那还不好办?郑姐姐一间,咱们兄弟几个一间。”
“大哥,住不下那么多人啊。”
等全冠清看过来才知道,这船上的客房很小,即使他们不讲究条件,可每间房也只能最多住下四个人。
也就是说,五个大男人里,必然有一个是没地方睡觉的。
“大哥,吃苦受累的事儿我来。你们住着好了,我不怕苦,就由我和郑姑娘凑一凑好了。”
张全祥拍着胸脯,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
“诶,我是新来的,吃苦的事我来。”
宁世春也抢上了。
全冠清一人头上一个爆栗。
“你们那是吃苦吗?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们。”
可究竟该怎么安排住宿,他也有些头疼。
不等他想出办法,身子猛地一晃,已经被郑之韵拽进了房间。
“这船上人多眼杂,没有全舵主保护,奴家睡不安心。”
张全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想不明白为啥?
全冠清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思来想去,也确实由他和郑之韵睡一间房更好一些。倒不是他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实在是这帮货色睡觉的模样不忍直视,没的唐突了人家妇人。
“那这样好了,郑姐姐睡在床榻上,小弟就在门口打个地铺好了。”
郑之韵从善如流。
“一切都依全舵主的。”
只要人在这间屋子里就行了,旅途漫漫,机会多的是。
第一夜,相安无事。
众人换了新地方,全都在适应当中。加上刚刚坐船,新鲜感还在。
天亮以后,客船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