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没想到还有这茬,最近的经历,叫他见过不少世面。生在富贵乡的宝少爷,想了想男孩跟种地的关系,又道:“女娃也能制衣不是……”
柳湘莲见他还在犯轴,又出言辩驳几句。
陈恒没理会两人的嘴仗,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周遭的人群上。他发现附近说扬州话、松江话的民夫越来越少。
他的心思向来细,更善于窥斑见豹。只在心中转过几个念,就把事情想的十分通透。
“哎。”
听到陈恒突然叹气,柳湘莲还以为是自己跟宝玉的争吵,惹得自家大人不高兴。只好转过头,哼哼着憋气不言。
等轮到几人走到饭摊前,信达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拿过对方特意为自己留的伙食,陈恒转道来到负责此地的文官面前,寻问起东西两寨的情况。
这二处,都设在寨中偏远地方。东边处作为伤员的居所,西边处拿来给之前流匪的家眷歇脚用。
“大人放心,早命人送过去,各处都已安排妥当。”
得到明确答复,陈恒才放心点头。
考虑到山寨里的伤亡甚大,为了这些家眷的安危着想,陈恒已经严令她们迈出房门半步。
彼此双方虽都是苦命人出身,可两军对阵,各为其主。那些枉死的冤魂,他们的同乡,又该找谁报仇雪恨呢?
陈恒不知道,只是觉得再有火气,不该拿一群老弱妇孺出来撒气。
既然碰面会有危险,索性就分隔开,彼此眼不见为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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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照例是天刚刚放亮就开始攻城。这套流程,交战的双方都已经习惯。
所谓的攻坚战,无外乎就是几套方法来回弄。最有效的办法,还是靠人命去填。
只是今日,才打到巳时,史鼎便早早命人鸣金收兵。如此反常的举动,王二不敢拖延,马上请来陈恒,一同登楼察看。
两人在寨楼上看了许久,见史鼎的大营始终没有营啸的情况,不免有些奇怪这份反常。
王二还在庆幸又拖过半日,陈恒却开始思考异常的原因。他反复思量,突然一掌拍在箭垛上,欣喜道:“必然是素昭已经动手。”
突然听到大兄的名讳,柳湘莲忙竖起耳朵,见到陈恒在艳阳下喜不自胜的表情,他亦是感同身受道:“一定是的,我大兄的人马,都是百战之兵。他们一出手,必然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拖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丝求生的希望,陈恒几乎就要激动的大叫。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他忙负手踱步,开始不住思量。
现在已经到了绝处逢生之际,一定不能死在此时此刻。
王二还在抱着柳湘莲欢喜鼓舞,见大人深深皱着眉头,忙问起缘由。
“素昭善用兵,他一动,必定打在三寸处。依我看,史鼎一定会马上撤军回援。”陈恒说出自己的顾虑,“咱们这处地方,只是挡着他们东进的路,暂时不是性命相干之处,史鼎绝不会继续浪费时间。”
“这不是好事吗?”王二不解反问。
“我怕他鱼死网破!!”陈恒突然眉宇舒展,转头朝着柳湘莲大喝,“去把西寨的人和宝玉一同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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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鼎拿着手中的紧急军情,面色变得阴晴不定。许久,他方才气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领兵打了几年仗,就胆敢来捏我的虎须。”
“大人,咱们可要回援中军?”
水溶那边受袭的消息,已经被帐中诸将知晓。这可是大家奔前程的主心骨,轻易不容有失。
顺着敞开的帐帘,史鼎最后眺望一眼清风寨。打了这么多天,流匪的死伤也差不多。
跟自己要做的大业比起来,小小一个清风寨确实不值多费神。里面的军粮固然可贵,可现在回援更要紧。
史鼎挑了挑双眉,出声道:“去准备火油。”
众将士闻言一喜,可算是用到这招了。一群人忙不迭的开始请命,准备争一争火烧山寨的功劳。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之际,外头突然赶来一个卫兵,急声道:“大帅!山寨那边放了一些人出来,正朝着营门跑来。”
史鼎初听这个消息,还有些意外,又让人下去打探情况。半响,又来一人回禀:陈恒放出来的数人,都是山寨流匪的家眷。
听到这个消息,史鼎顿觉麻烦棘手,直接破口大骂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给我玩起攻心计。跑出来的人有没有说,里头还剩下多少人?”
负责传令的亲兵还算机灵,直接答道:“被放出来的人说,里头还有数百之多。”
这么一听,可就坏菜了。刚刚还在争功的将士,当下面面相觑,不敢继续请命。
说实话,今天他们敢放火一起烧了这些家眷。说不准以后夜里,就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