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四下正是无人,外头又有柳湘莲看顾。陈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放声道:“你家现在已有杀身之祸。你若是有点担当,想救下长辈姊妹,就留下来陪我一道驻守。老太太那边,不管是劝是哄,你自己想办法。”
“你胡说什么。”宝玉吓得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贾家是何等显赫的人家,岂会有杀身之祸?他当下摇起头,忙道,“你莫当我是什么小孩子,就想随意糊弄我吗?”
若不是想着贾宝玉还有大用,陈恒也不愿在此废话。他耐下性子,放平声音道:“宝玉,有些事现在还不好让你知晓,只因我心中也没个十全把握。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信与不信,全在你自己。”
史鼎和水溶的事情,若没个确凿证据,就是说给林如海听,自家泰山大人也不会轻易认同。
说完这话,陈恒也不愿多劝,直接起身离去。他把空间留给宝玉独自思量,也不怕对方做出什么决定。反正陈恒心中早有主意,不管宝玉答不答应,对方都别想离开军营半步。自己费了那么多劲绑来宝玉,又岂肯在关键时刻放任对方离去。
宝玉不知自己已经插翅难飞,彻夜思考后,还是决定写封家书回京。得知此事的陈恒,当即放下一颗心。对方能心甘情愿留着,那就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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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情捷报,一直是八百里加急运送。李贽看着手中一封封史鼎亲笔书写的捷报,欣喜之余还是把林如海召来问话。
君臣二人要讨论的,自然是水溶跟史鼎的事情。李贽指了指案上的军情,对着林如海道:“看来史家老三跟水溶,也只是有些私交罢了。”
林如海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更何况他确实也想不到更坏的情况。他当即道:“即使如此,当然最好不过。等史大人班师回朝,微臣定当向其赔罪。”
善谋者,不会介意一时的成败。林如海知道自己先前的举动,只是给千里之外的女婿留个万一。他不知道陈恒的担心,可留意到史鼎和水溶的私交时,满肚子黑心肠不免阴暗一些。
“不过是一些小事,何来赔罪之说。”李贽不在意的摆摆手,他不知道为何史鼎要隐瞒下跟水溶的交情。不过只要对方用心办差,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
说来说去,世间也没十全十美之下属。李贽有容人的雅量,但也少不了防人之心。别看他面上说的风轻云淡,私下早已下令,从边关选调出一队人马,悄悄奔赴青泥洼处待命。
只要发生变故,这批人随时可坐海船直抵山东、江浙各地州府。这才是李贽谈笑风生的底气,也是他最终问鼎帝位的原因。
为人皇者,自号孤家寡人,又岂是一句自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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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你倒是说句话啊。”颜虎都要给急疯了,这都什么时候,顾载庸还在逗他那只破鸟,“咱们就啥也不做,一直干看着?”
“不然呢?”顾载庸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疑惑道,“这个时候,你还想做什么?”
“下注啊。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得为你儿子想想吧。”颜虎再次劝道,不论是养心殿那位要东山再起,还是临敬殿里技高一筹。哪怕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光为了两人全身而退,也该费些心思才对吧。
顾载庸闻言发笑,在廊下侧过头,看着身旁如同火烧屁股般的吏部尚书,戏谑道:“老友糊涂啊。我倒觉得我们什么都不做,已经足以安度晚年。”
“我看糊涂的是你。”颜虎摇起头,他这爆脾气,“你不会以为陛下真能让我们安度晚年。”
“不然呢?”顾载庸笑着反问。
被对方智珠在握的神情迷惑,颜虎下意识反省起自己的问题。思量许久,他又追问道:“你是说?”
“太上皇复辟,你我定能安然无事,甚至还能加官进爵。”顾载庸转过头,继续喂养起笼子里的鸟雀。金色的阳光,从廊上倾泻进来,将两人的红衣官袍照的发亮,更把顾载庸悠闲的神情照个生动分明。
“那要是陛下赢了呢?”颜虎顺着顾载庸的思路继续走。
嘴角的山羊须微微上翘,顾载庸忍不住得意道:“陛下不是一直想让韦应宏、沈廷芳入阁吗?我们点头同意即可。”
“现在?!你是说?!”颜虎露出些许兴奋的目光。
“到时候新党势大,陛下纵然有心惩处,到时也会考虑放我们一马。”顾载庸的笑容大盛,“届时我们就从权臣、妄臣变成孤臣,奸臣。除了陛下,我们上下不得人心。没了太上皇这个心腹大患,我们有何地方,可让陛下忌惮的呢?”
“老顾,此计妙啊!!”颜虎闻言大喜,他怎么就想不到这点呢?所谓帝王心术,无非就是讲个制衡之道,讲个驭下之术。
与其新立一批人,跟新党形成钳制,致使朝野再起波澜。不如废物利用,把不得人心的旧党摆在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