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为何乡试当初,姚自然会压下自己的策论。起先陈恒还以为是自己写的很好,现在回头看看,这只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朝廷自己没拿定主意,所以不想把消息外泄。
而这,也是李贽跟李贤最欣赏陈恒的地方。能做到不出门而知天下事,不就是值得栽培的贤才吗?
其后的半个月里,陈恒又数次被李贤召至府上,看着一茬茬的官员往来。久而久之,也跟府上其他举子、进士混熟。他们这些人,多在各部各科历事,唯独陈恒还是个小白丁。
大家都未发达,远谈不上勾心斗角。更有热心人,给陈恒科普起哪一部的事情最少,哪一部的上峰相处起来最愉快。
陈恒一一笑纳,他这次上京带的银子够,常请他们吃饭,借此拉近关系。原以为会这样不咸不淡过段时间,只等着自己挑个日子,去看看国子监的读书风气。再从历事、还是继续读书中做选择。
谁成想,李贤在一次散场后,突然留住了陈恒。
“今晚就在我这留饭吧。”李贤笑道,他也不是经常住在王府。大多时候,都是往返东宫、王府之间。在此处,多是为了接见一些官员,毕竟东宫不好去。
“是,殿下。”陈恒谨然受邀。
饭前,许久未见的李俊也溜过来,特意陪自己老爹一起用膳。饭桌上,李贤倒是主动挥退伺候的下人,也劝着陈恒不用拘礼,大胆放开吃。
吃过饭,李贤喝了杯茶,才拉着陈恒问道:“陈卿,你在旁听了这么多日,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李贤的脾气,这段时间陈恒也算有些了解。甭管是不是装的,对方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确实没什么可指摘的。
知道对方比起虚话,更想要听真话。陈恒清了清喉咙,先说了句场面话,“臣觉得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
李贤点点头,示意陈恒继续说。他比起李贽来,耐性确实要好不少。要是问话的是李贽,陈恒怕是要直接开门见山了。
“只是户部的难处是户部的难处,兵部的难处是兵部的难处。他们的难处,不可跟朝廷的难处混为一谈。”陈恒谨慎着开口,他的思路比起局内人是要特殊一点。李贤一听不是老生常谈之言,当即放下茶杯,来了聆听的兴致。
“陈卿只管畅所欲言。”李贤抬抬手。
“是,殿下。”陈恒点点头,坦言道:“户、兵两部的难处,先放下不提。殿下,朝廷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弄清这点才是耽务之急。”
见李贤露出思索的模样,陈恒又道:“朝廷要是想着三年后就继续用兵,那就该速战速决,争取时间整顿军备就好。要是想着五六年内不见兵事,给百姓腾出足够的时间。臣以为慢慢来、边打边谈最佳。”
交战的双方,谁先漏了怯、交了底。那谈判时,势必陷入被动的局面。思路一变,很多之前觉得困难的问题,反倒变得不那么要紧。
李贤想明白陈恒的视角,兴致又往上涨了涨,欣喜道:“继续说。”他又立马补充道,“先挑后面的说。”
“是。”陈恒领了命,又在其后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想法。难处是难处,结果是结果。不是解决了难处,就会有个好结果。而是从结果出发,去调和内部的矛盾、克服难处,以此达到目标。
这套观察事物、理清思路的办法,是陈恒两世为人,一直以来的处事所得。先后顺序的重要性,是用来分清楚主要、次要等问题。
大雍朝看上去难处众多,只在此事上,只用抓住自己想停多久,想什么时候打,用什么方式打就好。为了这个结果,让些小利,吃些小亏也无妨。
陈恒对于朝中六部、边关军马部署并不了解,所以没在这些问题上多谈。国库缺钱肯定是耽误之急,可大雍幅员辽阔,缺的还是内部调理的时间。
与之相比,茶马通市的重要性,是为了换取自我发育的机会。附带的经济收益,固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借此来安抚好草原各部,才是计划的中心。
待陈恒不紧不慢的说完,李贤已经连连拍案。他终于想明白为何父皇会让大臣们议了再议,弄了半天,大家都没猜中李贽的心思。
父皇把此事交给兵部,自然是想着以后再战。可户部、兵部都没理解李贽的意图,所提的方略自然难以通过。
“那依伱看,觉得停战几年为好?”李贤立即把握住重点。
“五年。”陈恒当机立断。
“为何?!”
我总不能说,再过个四、五年,太上皇就嗝屁了吧。陈恒肃声道:“男过十五,方可入伍。”
听到这个答案,李贤也是默然。无论承认与否,打仗都需要人命来填。三年时间,边关各省适龄之人纷纷参军报国。剩下的人,都是十五以下。没有个五六年时间,他们怎么能长成。
李贤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