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昂扬顿挫的声调,说完最后一个尾音方才结束。陈恒当即朗声作答:“草民陈恒领旨谢恩。”
陈恒这次微微抬头,就见到御座上,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狮鼻鹰目,眉宇飞扬。
清岳还未把门关上,陈恒担心母亲说错话,连忙安慰道:“想来是陛下觉得孩子这个人新奇,估计见个面就回来。到时候还能跟你们一起过年呢。”
老大哥听着声音不对劲,忙回头一看,立马惊呼道:“哎呀妈,是解元公。”
李俊在旁已经动起脑筋,这读书人说起话来,就是喜欢弯弯绕绕哈。什么叫可,也不可。行不行,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君臣两人,都是第一次对视。一个欣赏对方风华正茂,风度翩翩。一个惊讶对方的威武不凡,颇有杀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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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恒一撩衣袍,‘扑通’跪在地上,亦如对王先明那般,在地上给裴怀贞磕头。“两年来,全赖山长悉心教导,点智开慧,发心立志。弟子此去,必牢记教诲。绝不忘平生志向,不负一身所学。”
林宠上前一步,从行人手中拿过黄包裹,从中取出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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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瞧出陈恒的异样,就坦然笑道:“看来这也不是朕要的猛药。”
裴怀贞咀嚼几遍诗句,当下欢喜道:“沽之哉,沽之哉。我玉已待贾者,我玉已待贾者。”
顾氏连连点头,她当时都紧张的说不出话,哪里还顾得上想。偏眼下,她也算是朝廷命妇,一阵又一阵欣喜冲击心头,更是不知说什么好。
“过去啥,里面都是人。”老大哥语气不耐的摆摆手,“就看见个门,你凑近了,也看不到天使的模样。”
在陈恒的身后,陈家不论男女老少,都跟外头的百姓一起俯身大拜。这是‘天地君亲师’的本义,寓意皇帝是天下万民的父母,要做到爱民如子。
他们不知何时来的,手中都捧着各种花朵,待船过时,便把花投掷到金灿灿的波光水面。混在人群里的昆家班乐师,接着班主的琴声继续唱道:“诗万首,酒千殇。几曾着眼看侯王?”
陈恒面露诧异,没想到李贽如此急切,竟然已经在京师铺设车行。
陈恒带着信达跨出门,再回望一眼门里追出来的父母亲人。饶是两世为人,也是情难自矜,当即红了眼,“爷爷奶奶,爹娘,你们要照顾好身体。”
见李贽不说话,李贤就主动道:“真让陈卿说中,车行之事,在京师确实收效甚微。”
前明有个孝子,因侍母至孝,无法参加科举,常被乡人和县官称颂。县令将这个孝子的事迹转呈朝廷,当时的皇帝得知,赏了他一个官身,又给了他母亲一个皓命。也算是告诉百姓,要善待家中老父母。
这自然不是猛药,车行之事,重在便利出行,推动城内百姓的流动。随之而来的附带收入,才是财政的大头。古代的城池大小虽不如后世的市,可少了交通工具,走起来路来也是艰难的很。
李贽深以为然的点头,不看僧面看佛面。陈恒背后的裴怀贞,才是李贽最不能忽视的人。当即道:“再不行,跟朕说,也是一样。”
翌日,坊内飘着桂花香。三才坊内关于陈家得赏赐的余韵还未散去,就被天使经过的敲锣打鼓声吸引。
“解元公既已归家,那咱们就宣旨吧。”林宠笑眯眯的对少年郎道,见陈恒点头,他一摆手,自有府衙派来的礼官,将陈恒引到家人面前。
歌不停,船不停。转眼陈恒就跟他们擦肩而过,正欲探身回望。岸上突然冒出来成群结队送行的人,陈恒一细看,多是秋浦街的男女工匠,也有赶来凑热闹的扬州百姓。
按例,太子该成孤。可李贤这般说,即是给裴怀贞面子,想跟陈恒亲近。也是自己的性格使然。李贽脾气刚烈,他这个做儿子的,就经常要做父皇跟大臣间的润滑剂。
“临行前,为师还有一言告诫你。”
“有事,就写信告诉爹。”
行人司设司正,正九品。左右司副,从九品。另有行人三百多人。与他们一比,举人老爷只要不是一心赖在京师不走,愿意外放谋职的举人,最低的都是正七品的县令。
“夫子身子尚可。”陈恒作答。
李贽为林如海准备的圣旨,出自翰林院之手,可谓文理不凡,字字珠玑。以君臣之道为题,既点了林如海的为人、才学,又肯定了对方在扬州的政绩,最后又赐了贾敏四品皓命。
“恒弟,保重。”
“诶,解元公不必如此多礼。”绿衣小官轻笑一声,主动挽住陈恒的手,“在下是行人司右司副林宠。”
陈恒不紧不慢的说完,李贽已经听的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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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宠肃容道:“圣躬安,奉天承运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