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笑了笑,将怀中的娇女拉起,偏偏卖起关子,“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呢?”
“娘!”
见母亲要吊自己胃口,黛玉急得立马跺脚。更叫贾敏看着好玩,反而刻意不说,一直笑而不语。
一连等了三日,满肚子好奇的黛玉,才跟贾敏坐着轿子出府。母女俩点齐嬷嬷、丫鬟、小厮,从荣国府后门气势汹汹杀出去。
一路上人见人避、马见马停,浩浩荡荡杀到韦家管事找的宅子处。所谓的房东,也不敢在贵人面前摆谱。只开了锁,远远的跟韦家管事等在外头。
天光和睦,将三进小院里外照个分明。此处四下无人,只有林家的家眷奴仆,又簇拥着贾敏跟黛玉在前头、一起游览着大宅的景色。
北方的建筑,确实有它的别致之处。其雕拦画栋,无不大气恢弘。府内虽少了小桥流水景色,可假山、花园等物亦是不少,足见原主人的用心。
此处虽不如荣国府的精致奢华,可林黛玉才看了一半,心中就已经欢喜不已。忙对着一旁的贾敏道:“娘,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贾敏不置可否,只道一句,“且拿来做歇脚处。以后再来京师,也能有个方便的住处。”
林黛玉听到此话,是又恼又喜。恼的是以后还要来,这一次上京,说好一个月的行程,生生给耽搁到八月,已经让人深感无力抵触。
喜的是,如此一来,以后再来,就不用困在外祖母家发愣。出门不论是找韦姐姐玩,还是请韦姐姐来家里,都要方便许多。
林黛玉知道,贾老太太是她的外祖母。要说以后都不来的碎语,那就是小孩子使性子,算不得数。
俩人继续闲逛几处,就近找了处亭子闲坐。贾敏已经看出女儿喜爱的态度,当即遣了小厮去禀告韦家管事,让他跟这房的东家一起去操办买卖文书。
林黛玉坐在一旁,听到此屋的不菲价格,立马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么一间屋子,就要二、三千两的银子。
这个林家长女很是吃惊,当即问道:“娘,你这次出门带了这么多银子啊?”
贾敏大笑摇头,也给女儿解惑道:“这有何难,找我娘借啊。”
贾母手头确实是有一批银子,只是她不知道贾敏拿去做何用。贾敏也没细说,准备等一切都成定局,再把实情相告,也好过贾母从中阻拦。
至于挪用的钱两,等贾敏回扬州,派个靠谱机灵的下人送来就好。她们老林家,手头还是有钱的。
林黛玉也被贾敏的话逗乐,没想到自家母亲还有这副模样。捧腹笑过之后,她又好奇道:“外祖母能同意吗?”
贾敏神色一动,挑眉摇头道:“就如我奈何不住你,你外祖母也奈何不住我的。”
“娘,我哪有。”
“行了行了,少在这个时候卖乖。”贾敏摆摆手,见女儿脸上的天真烂漫,最终还是心一横,把眼往四周的下人一瞧,这些下人立马退出去老远。
林黛玉知道母亲有话要说,立马端正起坐姿,摆出乖乖听训的样子。贾敏沉思片刻,才道:“玉儿,你可知为何我们家要搬出来?”
“母亲担忧的,可是因为另一府的白事?”林黛玉心思聪慧,她虽未被贾敏允许过去参加,可她手中还有个伶俐的紫鹃啊。
这丫头,领了贾敏的差事,有事没事就出去转几圈。但凡打听到些什么好玩的事情,都拿来告诉自家小姐。宁国府的白事,自然不能避免。紫鹃才出去两趟,就替黛玉将外头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
什么一百单八众禅僧念经做法超度,什么义忠亲王订下的棺木也被拿来给秦氏使。
更有那头的贾珍表哥替儿子花钱,买了个五品龙禁尉的传闻。叫人听的又惊又怕,更叫人想不明白。
要知道,这秦氏的辈分,见到宝玉都得喊一声宝叔,若是碰到贾母更是不用说,只怕一句老祖宗都是不够。
这也就罢了,一条街上的亲王勋贵之家,都卖贾府面子。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家家都设路祭。
如此条条总总,纵然是林如海亲手教导出来的黛玉,听完紫鹃的描述也想不明白,这么大费周章真的好吗?
还是勋贵的规矩,跟爹爹说的文官又有不同?
见到女儿能想到此处,贾敏也是不住点头。她比黛玉看的还深些,这两日她从韦夫人那处得知,朝廷里的御史台对贾家的事情只字未提,朝内一片祥和,好像全都当其睁眼瞎。
这已是不祥之兆,可她也没法。贾珍虽是她的晚辈,两府名义上也是一宗,但关上门还是各过各的。偏偏两府不论谁犯了错处,问题又会归结到一处追究。
里外的情况,就是这般磨人。才有了纵然明知丧礼上的逾制之处,贾母也不好点评一二,只好当个又聋又哑的家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