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解了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跟一个品德败坏的人,多数人都会追随前者的论调。给自己的观点做进一步阐述,以补充修其身而天下平的圣人语句。
当陈恒最后抛出‘人心思变,固念不可久,意不可持。人可为一时之尧舜,不可日日为尧舜。事有变,当有君子从旁引导’的句子时,场内的气氛终于被推至高潮。
少年朗朗大气之言,只听的场内人神色俱是享受。裴怀贞坐在位置上,亦是眉开眼笑。带头拍起桌子,为陈恒的言论欢呼喝彩。
老夫聊发少年狂,山长的意气之举,当即被书院的学子争相模仿。讲堂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只让外头路过的人也摸不着头脑。
待欢呼声消去之后,陈恒坐在原位,又接受了几个人的提问。其后的问题,大多集中在利与义上。
陈恒的解答,也尽量小心谨慎。这是引导众人从空谈派走向实干派的言论,他不希望自己的无心之失,就造成众人的曲解。
最后,当有人提问:“真的会有人人为君子的那天”时,陈恒忍不住细想,脑海里突然蹦出诗经的语句,索性就用它作答。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陈恒才念了半句,座下的二三子当即齐声道:“溯洄从之,道且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哈哈哈。”陈恒大笑过后,挥手道,“还需持之以恒,砥砺前行。”
见陈恒已经做出下课的手势,二三子这才起身,整齐的朝着台上的陈恒行礼,“谢学兄教导之恩。”
一言可为师,陈恒今日的讲解,确实对他们帮助很大。其中不少语句,足以回去后再仔细揣摩,好好开拓眼界。
陈恒没起身,因为他腿坐麻了。此刻只能强撑着笑容,保持着和煦的神色:“因有诸位,方有今日之幸事。”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无不摆起文人的风头。讲个乘兴而来,心尽而去的雅趣。待到他们走的差不多,薛蝌跟钱大有见陈恒还未起身,只用双手撑地。才看出他的窘境,纷纷笑着上前来搀扶好友。
“这才多久,你就受不住了?”
“说的什么浑话。”
陈恒听的愣神,他可是讲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啊,天杀的,也不知道哪个夫子想的场面活,一定要让人仿古礼开讲,美其名曰端正视听,怎么也不想想讲课人的情况。
“先扶我起来走几步,快快快,腿都要麻了。”
在好友的帮助下,陈恒哆嗦着起身,血液还未疏通之际。裴怀贞就在徐堇侯的陪同下笑着走过,“痴儿,坐累了不会站起来摇头晃脑吗?谁让一直坐着不动了。”
“啊?!”
不是,山长,你也没跟我说啊?!陈恒听的瞠目结舌,真是懊恼不已。自己刚刚装那么骚包干什么,不行就伸伸腿呗。
“哈哈哈,恒儿,你讲的很好。”徐堇侯却很满意,不过他的目光又在陈恒身上扫视一番,对裴怀贞进言道,“我看,还是要教导学子一些五禽戏为好,既能强生健体,也能护目养神。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可是能做上几个时辰。”
陈恒听的吃惊不已,心中暗道:夫子,你可别在学生面前吹牛。
“你看着办。”裴怀贞不会在乎这点小事,只刻意抬起手拍拍陈恒的肩膀,使坏般的笑笑,“有些聪明才智,还不够机灵。”
说完,山长扬长大笑而去。只留下几个晚辈面面相觑。
…………
…………
八月五日,陈恒跟薛蝌他们受邀参加李卞的诗会。到了秀才这一步,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人际往来自然也是少不了。
也难怪林伯父一直说,童生时期,是读书最好的时间。陈恒本来是不愿去的,他的理由也正当。月底就是陈青的大喜之日,家中多有俗事。陈恒帮不上什么忙,可以此为由请假,旁人也挑不出毛病。
可惜薛蝌这几个杀才,摆出一副你不去、那我也不去的架势,倒让陈恒不得不来了。一行四人赶到集会的凉亭时,往来的人已经有许多,大多都是秀才,偶尔才看见几个凑数的童生。
他们大多聚在一侧,另一边则是人数不少的盐商。陈恒看到他们时,心中还有些吃惊。没想到李卞在城中,已经收拢住这么一批人。
薛蝌跟江元白特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拉着陈恒跟钱大有入座。前两人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会,心思都很雀跃。后两者倒是有些木讷,自顾低头不言。
主会人李卞出场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很是得意。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又点了盐商们旁听之因,直说要给他们去去身上的铜臭味。
盐商们厚颜做陪笑,书生们当着学政的面,自然也不敢有意见。其后,一个名叫黄文东的盐商,挥手又请了一批画舫的歌女舞娘,让诗会的气氛更加热闹。
席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