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一套拜夫子的流程,差役们就开始下去分发考卷。
这可吓到了江元白,他忙问好友原因。钱大有道:“今日方知苦读的好处,恒弟。”他转头看向陈恒,拱手道,“谢谢你。”
正卷上的内容,要控制在三百字左右,稍微多一点,接近四百字也无妨。但过了四百,一定算是出格,考官不会多看,直接丢弃一旁。
到了陈恒这边,光领头的差役就有五人,身后还跟着敲锣打鼓的乐队。一路敲敲打打的走来,好不热闹。
那些往日熟悉的字眼,在此时此景重新读起来,陈恒亦有这等感受。金色的字符从脑海里冒出,又沿着血脉筋骨一路下游,直去敲打少年炙热的心房。
春雨声声碎荷塘,采得藕香入座凉。
没办法,这也是天下文人的常态。一句话,无需过多自怜。少去跟李太白、苏东坡比较,你的一生就会愉悦许多。
他略作沉吟,提笔写就:
他的文章概要,贴合君子的品行操守,只在大道上着笔墨,不需要像其他投机之辈,靠另辟蹊径夺人眼球。
待五人凑齐,贡院门外已经响起炮声,官兵们开始搜查起前列的童生。今年报考的人极多,光是入场约莫就需要半个多时辰。
‘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说的是君子庄重又谨慎,而不与别人争执。虽然合群而不结党营私。
…………
不管那个朝代的人,对这种事都新鲜的很。邻里街坊中,纷纷跑出来冒雨围观。他们也没想到,自己这条街坊里,还能出个才子嘿。以后自己家的租价,是可以涨一涨了。
头名的阵仗到底不一样些,其他考中的学子只有差役前来,名次要是靠后些,甚至来报喜的差役都只有二、三人。
差役们原本以为陈家门户如此破小,出手必定大方不到哪儿去。没想到,竟然如此豪阔。顿时更来劲,一声更比一声高。
好在,这次陛下明言,会让礼部过目。这份超一等的规格待遇,让李卞出题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
在家里连着吃了两天的年糕,叫苦不已的陈恒再度奔赴贡院,准备参加今日的覆场。这一日的策论等题都不难,毕竟还只是考个秀才。
第一题出自《论语·卫灵公篇》,这样看,可能看不出来。把它原话一说,就很是明了。
“谁知道呢。去年崔游道高中乡试解元的时候,大家都在好奇他的去向。只知道他在乐仪书院读书,平日都不见人。连城中的诗会,也参加甚少。”
“嘿嘿嘿。”见到哥哥的亲昵举动,信达忍不住皱皱鼻子,将伞又往陈恒这边倾了倾,“哥,小心雨。”
孟子也在文中有言‘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此话说的是告子不一定知道最佳的行为方式,因为他把义看作是外在的东西。
拿了院试案首,也不代表事情就这样结束。陈恒跟好友们叙完旧,赶忙带着信达回家。一会就会有府衙差役赶来报喜,这一出,府试时是没有的。算是变相佐证了,秀才的厉害之处。
“放心,明天就准备好送过去。也是我们家不知道,没有提早准备。”
好家伙,他们俩人过来,撒了一把银子就走。这叫陈家人怎么好意思,可惜劝留不得。陈丐山合上门后,当即说道:“回头得把银子还给他们。虽然马上是一家人,不过大丫头还没嫁过去,不能叫人小瞧了我们,免得以后待大丫不好。”
陈恒绝倒,难道自己考得不好,就没饭吃了吗?
周氏拍额笑道:“太紧张,忘了,忘了。早上的年糕还有点,恒儿,奶去给你热一热,你就能吃。”
哪想到五月初,陛下的一份旨意,直接打消他的念头。一是说,扬州此次院试,不需强定符号之事。二是说,此次院试的卷子,要全部转运礼部过目。
“那不是苦了我们?”有人出言抱怨。
这几日,祝福的话,甄英莲甚少对陈恒说。尽管她已从母亲口中得知院试的重要性,可对她而言。唯独对她来说,陈恒中与不中,都不重要。
是的,这一句说的是荷花。若是有考生以斜阳为破题点,那就是大错特错。要是把无情一饷,联想成遮天的雨幕,也是南辕北辙。
她不愿给对方压力,更不想陈恒背负太多。相比起滚滚红尘里的世人,她本就无一物的心思,也不愿给他添上尘埃。
题名《雨荷》,陈恒读过一遍,自觉已无更改之处。就回头去改其前文,其中他的本经《春秋》题改的最轻松,他在此书下力甚多,也不需过多修改,就可抄录纸上。
恍惚间,似乎能看见一个穿草鞋的豪客,戴着斗笠拄杖徐行,且歌且吟道:“一蓑烟雨任平生,谁怕?谁怕。”
应该说李卞题目不难,起码没出些奇题怪题,要是这样还有学子答错,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