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活三十万兵马一点难度都没有。北齐时的军队,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你带着我的亲笔信,让李光弼带着赤水军,接管河套防区。朔方军准备东进太原,防止河北兵马打穿河东,从蒲州(蒲坂)进入关中。
如果朝廷也有军令下来,那就让他自行判断该怎么做了。”
方重勇对车光倩吩咐道。他也担心朝廷直接下旨,让赤水军进入关中布防。
“得令!”
车光倩抱拳行礼说道,也是松了口气。还好方重勇脑子清醒,没像何昌期那样发昏。
“都退下吧,本节帅对朝廷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如皇甫惟明一般反叛。
你们的家小都在长安,对此大可以放心。”
方重勇意有所指的说道。
“节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大丈夫干大事岂能惜身?”
何昌期依旧不甘心,还在那劝说,却是被一直没说话的王难得扯了扯衣角,示意他不要多事。
众将退下后,方重勇这才深吸一口气,又长出一口气,似乎是将胸中的浊气都吐了个干净。
皇甫惟明到底怎么回事?
方重勇对这個人印象很深,直觉上就感觉是个老硬币。
他压住内心的疑惑,没有桌案,直接将纸铺在一块木板上,磨好墨以后趴在地上,给李光弼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
方重勇没有多废话,而是入情入理的分析了李光弼本人的情况。
第一,伱是契丹人,是得到朝廷看重,才得以担任节度使。你的官职都是朝廷给的,是圣人给的。
如今你已经跟契丹部族脱离了关系,成为了大唐的边将。如果你背叛朝廷,其他人会如何看你?
第二,赤水军直接进入关中,或许有用,但路线太远了,时间久了,士卒思乡心切,劳师远征得不偿失。
而朔方镇在凉州以东,距离更近,风土人情也更相似。大唐边疆总需要人去驻守,你分河西兵马一部进朔方补位,也是大功一件。
第三,河北二镇兵马来势汹汹,战乱很可能短期内不会结束。赤水军在边镇,比在关中作用更大一些。
写完信以后,方重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自觉没有什么问题,便将其装入竹筒,封好火漆,这才感觉如释重负。
河北乱起,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埋骨他乡。
皇甫惟明的举动虽然突然,可是河北与关中的矛盾,却是一点也不突然!
大唐朝廷与河北地方的矛盾,堪称是积怨已久,任何辩白的言语都是无力的,唯有鲜血可以洗刷仇恨!
这其中谈不上什么是非对错,不过是大家都想过更好的生活罢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看到车光倩走了进来,方重勇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对方说道。
见车光倩不说话,方重勇疑惑问道:“还有事?”
“节帅,这天下,真就只有一个皇甫惟明么?
李光弼,会不会也有这个心思?”
车光倩幽幽问道。
“这个你放心,李光弼肯定不会背叛朝廷。他肯,我岳父也不肯。”
方重勇摆了摆手说道。
不过车光倩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果然,车光倩压低声音说道:
“节帅,末将假设一下啊。如果我们抵挡不住皇甫惟明跟河北边军,丢了河东。被朝廷治罪是难免的,甚至会被当做典型处理,以儆效尤。这个就不说了,河东,或者说太原一定不能丢。”
听到这话,方重勇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为了激励士气,朝廷肯定会拿作战不利的将校开刀。”
“所以,末将想说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若是节帅带着我等接连大胜,打得皇甫惟明没有招架之力。待节帅荡平河北后,只怕节帅麾下兵马已经不下三十万,所掌控的地方,不下朔方,河东,河北三地。
节帅在河西素有人脉,又远征西域颇有威信。
节帅那时候若是有皇甫惟明之心,朝廷便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节帅一家独大了。
试问,那位年迈的天子,会不会担忧节帅扶持哪一位皇子上位?将他一脚踢下龙椅?
他岂能容得下节帅?
末将斗胆预测,到时候节帅若是不能清洗朝廷,则下场一定不会太好。而节帅若是出手清洗朝廷,则立刻就变成了第二个皇甫惟明。
节帅以为要如何处断为好?”
车光倩直言不讳的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了。
“你所虑者,正是本节帅所虑。”
方重勇长叹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