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算就行,下官没有任何意见。”
下官干那种蠢事,不是让您难堪嘛。
郑叔清大包大揽,满不在乎的说道。
李适之这么一问,倒是问得郑叔清有些错愣。
坐在李适之桌案对面的左相房琯,慢悠悠询问道。
或者换个说法,这就是皇帝安插在议政堂内的工具人,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横插一杠的“搅局者”。
郑叔清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回答道,可谓是绵里藏针,又油滑得让人把握不住!
“就算下官说服不了,这不是还有右相在议政堂坐镇嘛,右相总有办法的。”
郑叔清嘿嘿笑道。
“也罢,郑相公先去探探口风吧。”
李适之也是被搞得头大。
今年先是蝗灾,又是洪灾,全国很多地方都要赈灾,府库里面的绢帛与米粮都是一车一车往外面运!
他这个宰相,也当得挺不容易的。既然郑叔清愿意去“探路”,那就先探探路再说吧。
李适之有点后悔,安西远征军中其他各部的赏赐,朝廷已经提前兑现过了,那些部曲也都归建原本所在的节度使。
但立功最多,出力最大的银枪孝节军却没有赏赐,一直拖到现在,国库又比较空虚。
他想跟方重勇商量一下,要不要少发点赏赐,多给点勋官爵位得了。这个口不好开,所以必然需要一个人去试探一下口风。
郑叔清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右相请放心。”
郑叔清叉手行礼说道,起码样子看起来还是挺诚恳的,至于心中怎么想,那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就麻烦郑相公当这个宣慰使,走一趟武功县了。”
李适之微微点头,朝廷有功不赏仅仅给爵位的事情,过去也玩过很多次,不过都是针对的边军,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相信这次也能圆满解决。
……
武功县外神策军大营中军大帐内,方重勇正在跟朝廷此前派去西域交接那位礼部文官下棋。
这人也不是别人,而是方重勇早年间就认识的那位“文化人”:顾况!
因为没有后台,顾况被朝廷派去处理使团被“盗匪”团灭的事情。此后便跟着大军一路返回了关中。
他本就是被“连升三级”而临时上位的,这次回长安后,搞不好还会升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起这一路,当真是有惊无险啊,时常能听到有人被盗匪打劫的事情。”
顾况有口无心的拱了一步卒子,一边有些后怕。
“顾郎中可知道为何朝廷仍未让我等归建?”
方重勇有些疑惑的问道。
赏赐赏赐不发,又不让入长安,不许进入玄武门驻地。
朝廷这是在搞啥?
方重勇心中疑惑,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殿下啊,下官就跟您交个底,估计就是朝廷没钱了。朝中各位相公不想发赏赐,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拖欠抵赖,所以现在还没商量出个章程来。
您出征在外不知道,如今朝廷的税赋是越来越少了,嘿嘿!”
顾况是个大“愤青”,对好多事情早就看不过去了!
“噢?还有这样的事?人不是越生越多吗,难道户口还越来越少了么?”
方重勇好奇问道。
“殿下,这可就是您不懂了。人确实是越来越多,但交税的人是越来越少啊!这个又不矛盾。收不到税,朝廷自然没有赏赐,这又有什么值得奇怪呢?
永业田分下去又收不回来,还有各种权贵和依附他们的人都不交税。
那可不就是越来越少了嘛。”
顾况这张臭嘴辛辣点评,毫不留情。而这些话,寻常时候可是说不得的,说了犯忌讳。
“祖宗之法”租庸调制度,早年间的好处逐渐消失,反倒是近年来弊端开始疯狂爆发。无论是哪个社会阶层,都在变着花样从里头找漏洞牟利。
贵族阶层不纳税只是其一,租庸调制度本身的不合理性,也让很多农民变成刁民。
他们没有不交税的权力,那就选择小户并大户,户籍账册上男人改女人,又或者挂靠在权贵名下,多的是骚操作。
顾况都懒得去说。
“那可就麻烦了啊。”
方重勇长叹一声,忍不住摇头叹息。
立下战功却无赏赐,那些骄兵悍将们是要造反的!方重勇就没见过哪个军队不论功行赏,还能战无不胜的!
“节帅,朝廷来人了,就在大营外面。”
封常清忽然走进帅帐,在方重勇耳边悄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