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还在痛苦呻吟的吐蕃禁卫军伤兵,就会派人上去补一刀!
这一刻,方重勇好似化身为前世的居委会大妈,循环播放着“防火防盗”的大喇叭一样。
完全没有必要!趁乱杀过去就行了,时机是第一位的!在黑暗而狭窄的山道上,什么技战术都施展不开。
这些人有十分的实力,却连一分都没机会发挥出来,在混乱中失去建制,始终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他很认真的对方重勇竖起一根大拇指。
辕门二龙带着一百人在前方一里地布防预警,其他人都在这条谷道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喘着粗气。众多银枪孝节军的士卒,都是身体一阵一阵的脱力,连手里的刀都要拿不稳了。
手脚都在发抖,酸痛异常。
很多事情,他是后知后觉,但方重勇下令却是先知先觉,这里头的差距大了去了。
何昌期像是在血水里面泡过一样,要不是那个一眼可认的标志性圆脑袋,方重勇都还以为他去了一趟片场,拍完了一部恐怖片才回来。
比杀一只鸡困难不了多少!
你跑我追,银枪孝节军硬是追这支吐蕃禁军追了两个时辰!如同饿狼咬住胳膊不松手一样!
有没有吐蕃人逃脱不好说,但方重勇在队伍最后面沿路清点了一下,地上随处可见的,几千具吐蕃军士卒的尸体,那是作不得假的。
黑暗之中,方重勇拿着铁喇叭疯狂叫嚣,生怕银枪孝节军那些人停下来搞什么“战术支援”之类的。
一句话,莽了再说,管他个鸟!
到后面,一方追一方跑的局面已经形成后,吐蕃军这边哪怕韩信来了也没法扭转局面了。
这便如秦赵瘀与之战赵奢说的那样: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所有这些事情,也是何昌期现在冷静下来,脑子才转过弯来想到的。
而方重勇一开始就没想跟吐蕃禁军玩什么战术配合。就算你刀术冠绝天下,我只练拔刀术,让你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也活该是这支吐蕃禁军倒霉,他们以重步兵为主力。不披甲完全发挥不出实力,当然了,披甲的话……几十里路几十里路这么连续行军,吐蕃铁甲里头最轻的也有十五公斤了。
套这玩意在身上长距离行军,难道不是嫌命长?就算没被敌人斩杀,自己走路也累死了!
所以方重勇昨夜的断然指挥看似鲁莽,实际上背后已经飞速计算了胜率。
狭路相逢勇者胜,莽一波的胜率极大,他就是赌吐蕃人同样没有披甲。
同样没有披甲的银枪孝节军,要是莽一波披甲的吐蕃军,估计会死得很难看。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完全看不清敌方装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战前决策,这本身就是将领指挥水平的体现。
这一波,何昌期是真服气。
换了他当主将,虽然可以悍不畏死,但一定不敢像方重勇这么莽。
很多人都能在事后指责方重勇用兵鲁莽不计后果,可是军队里面,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赢了,那就全盘通吃,你甭管我是怎么赢的。
“别愣着啊,带几个俘虏过来,本节帅要问话。”
方重勇对何昌期呵斥了一句。
不一会,那名行军向导带了个身上好几道伤口,却依旧没死,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俘虏。看装束,应该是个吐蕃高级军官。
“我问你,你们这队人马,深夜行军,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回答得我满意,我可以放伱走,并且我的部曲都不会把你怎么样。”
方重勇看着那人沉声问道。
行军向导跟对方翻译了一下方重勇的话,那人先是一愣,然后也没纠结什么,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说了。
“他们这队人马,是打算绕路攻鄯州城的,也就是陇右节度使驻地。”
行军向导说完又向那位吐蕃军官反复确认,问了一些话,终于确信对方没有说谎。
“他们是打算先从茶马小道行军到大通河渡口,再沿着河岸南下,用木筏托运装备马匹,再从某个隘口掉头向西,可以通到鄯州城以东不远的某个山口。
出山口就是唐国的驿道。然后他们不仅可以封锁驿道,阻止粮秣辎重进入鄯州,甚至还可以攻打防守空虚的鄯州城。”
行军向导将那人后来说的话又解释了一番。
“攻鄯州城?”
方重勇忽然想起,那个所谓的隘口,应该出去就是平原。至于夹在兰州与鄯州城之间的这块小平原,这踏马不就是前世的海东市嘛!方重勇还去那边旅游过!
如今那里只是一片草原,许多牧民在此地放牧!这地方离陇右节度使驻地已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