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免除更大耻辱的答案。可是,他所追寻的这个答案,恐怕根本就不存在。
他找不到叛徒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叛徒。
卢瑟仰起头。
不能这样,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了,届时,军团会变成什么模样?人人彼此猜忌,兄弟情谊荡然无存?不,恐怕远远不止.
那些错综复杂的组织结构,一环套着一环的保密措施它们会成为推波助澜的帮手的。
越想,卢瑟便越觉得可怕。他的手指甚至已经开始颤抖了,与之相对的,却是他此刻正在逐渐平复的心。
真相?真相就是没有真相。莱昂·艾尔庄森注定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因为这东西并不存在。卢瑟抬起眼,开始凝视他眼前的这片世界。
大殿金碧辉煌,卡利班的痕迹无处不在。地面是黑色的基岩,那石头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冰冷。
殿内的光源仅有两处,一处是从头顶上悬吊而下的十六角巨大吊灯,另一处便是王座上方的彩绘玻璃。骑士们蒙着它们的光,表情却阴森诡谲到令人不敢直视。
莱昂·艾尔庄森行走在他们之间,仍然在逼问他需求的真相。他正在问询另一名骑士,每一次战役,每一个名字.
前者阴冷地凝视,后者苦涩地回答,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卢瑟知道那人没有说谎,但雄狮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他已经不再信任他们了。
是谁招致了此般悲剧?
卢瑟叹息一声,嘴唇微张,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他不比任何人高大,但他此刻心具勇气与誓言。
“莱昂。”卢瑟平静地呼唤。“停下吧。”
正处于暴怒中的雄狮猛地回过头。
卢瑟颤抖着手指,走下王座的阶梯。考斯韦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陌生。
“什么事?”雄狮冷冷地问,语气并不和善,充满危险。
“我希望你停下。”卢瑟说。“如此逼问他们,审判一群无罪之人,这不是骑士应行之事。”
“我知道你心软,卢瑟所以我没有让你负责这件事。”雄狮缓慢地举起剑刃,将它平放,置于自己胸前。剑刃遮住他的左脸,金发飘扬。“但你也不要替他们说话,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你凭什么说他们无罪?”
他转过头,眼神比剑刃更锋利,刺伤了所有骑士的脸,他的吼声在大殿内继续爆发:“你怎么知道他们中谁是无辜者,谁又是叛徒?”
“如果按照你的推论,我甚至可以说叛徒有很多个,莱昂。”卢瑟握紧双拳,语调仍然柔和。“万千之罪,永恒痛苦”
雄狮眯起眼睛,突兀地笑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的确如此,你说得对,大导师,叛徒的确可能有很多个。这种能够瞒天过海,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上演的事,怎么可能仅凭一人做到?”
“不,不是这样的,莱昂.”
卢瑟一边说,一边缓慢地走到了骑士们面前。他抬起手,开始徒手拆卸自己的盔甲——和雄狮一样,他所穿着的同样是一副礼仪性质大过实战意义的盔甲。
它的主体由卡利班的绿色组成,银色则作为点缀,环绕着胸甲和肩甲,白色的骑士罩袍被他率先脱下,然后是肩甲、臂甲与胸甲以此类推,金属与地面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半分钟后,仅穿着一件苦修士黑色长袍的卢瑟站在了所有人面前。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正在凝视他的雄狮同样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雄狮以极其缓慢的声音问。
“罪人只有我一个。”卢瑟说。“能够以一人之力瞒天过海,这件事,在军团内只有我可以做到。是我将诅咒播撒至诸位头顶,是我让诸位的荣誉蒙羞。特林弗·拉顿中士的死乃是我一手铸就,那场战役我也在场。”
雄狮放下剑。
“你在做什么?”他问,表情似乎还没缓过神。“你在说什么,卢瑟?”
“我在坦诚我的罪孽。”卢瑟撒着谎,弥天大谎,表情却仍然平静。他背对着彩绘玻璃所投下的光,脊背生疼。“我窃取了诸位的荣誉和诸位用鲜血换来的胜利——”
“——理由?”雄狮粗暴地打断他。他从钢铁森林中走出,双眸冰冷,呼吸炽热。恍惚之间,卢瑟几乎看见了当年那个满身血迹的野兽。
然后他唤他,一如当年。
“莱昂,唉,莱昂啊。”卢瑟微笑起来。“这种事难道需要理由吗?人人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我也不例外。”
“在遇到你之前,我是英雄,人们敬仰我。在我遇到你之后,我却成了你的附庸。仅仅几年时间,你就全面地超过了我。人们只知道莱昂·艾尔庄森,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是由谁赋予。我对此心怀不满,莱昂,我没有取得我应得的荣誉。”
噢,卢瑟啊,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谎言听上去.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卢瑟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笑声狂乱,盘旋在整座大殿之内。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