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捕头听完这个故事,单纯从故事来看,他听出了“共患难而无法同富贵”的意思,但从讲述者来看,有可能是一面之词,而且有着倾向性。
所以,蒋捕头直言不敢全信,或有不实之处。
不料蒋启明凄凉一笑,道:“我也曾自问是否自己贪心不足,是否高估了父亲的作用。”
“但蒋捕头不知,所谓的皇家贡品,都是我父亲制作,不过留名江云涛罢了!”
蒋捕头身躯一震,此话一出,他不觉得是虚言,这有可能是“欺君”的大罪过!
一旦流传出去,江云涛的要死,蒋家也会万劫不复!
“慎言!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蒋捕头喝止蒋启明。
蒋启明却目光清明而坚定,“此来是最后一搏,赌上身家性命,哪里还会惜身?”
“不瞒族兄,此事不在你,而在你身后的青衣楼,在那位林楼主!”
“族兄可知,青衣楼和金钱帮联合成立了金衣商会,打算在陕西站稳脚跟,但实际上陕西却是江云涛一人遮天,金衣商会要来当老大,江云涛可不答应。”
“官面上几番出手,金衣商会开局不利,有兵器谱高手找上门去,却被我父亲吓退。”
蒋捕头目光闪烁,金衣商会成立的事情他知道,还知道大楼主李寻山带人前往陕西,却不知道已经遇到阻碍。
蒋捕头虽为底层官吏,但也知道朝廷看似文人为首,但也不能忽略巨商的能量。
有些朝堂重臣清廉节俭,但也有些重臣喜欢财富。
商人爱财,官员爱财,这不就有了共同爱好?
只说这山西一地,青衣楼能够铺开大网,靠的就是金银和秩序。
爱财的给予钱财,爱权的一个秩序井然,繁华安定的山西就是政绩。
而真正清廉的好官,见到青衣楼所做之事,也只能说一句好。
这般看了,江云涛就是陕西的“青衣楼”,金衣商会要立足可谓是困难重重。
武力上金衣商会已经受挫,官面上可以上达天听的江云涛更是有着绝对的优势。
商会是去做生意的,不是造反的,自然是困难重重。
蒋捕头此刻也大概捋清楚了蒋启明的来意,扳倒江云涛,蒋家上位,之后金衣商会得到蒋家的支持,很快能在陕西立足壮大。
但此中有着种种关窍还不明确,比如蒋启明所讲故事真实性有几分,林青竹做事有原则,如果江云涛没问题,林青竹是不愿意欺压普通人的。
林青竹对江湖人颇为冷酷,但对普通人却很和善。
江家瓷虽然有许多高手,但混的是手艺人和商道,不算江湖组织。
如果这些年江家没有欺男霸女,老老实实做生意,林青竹大概率不会管。
即便陕西已经有江云涛阻碍金衣商会立足,但出面阻拦的是蒋承阳,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江云涛的手笔?
万一是蒋家父子的谋划呢?
蒋捕头心有疑虑。
蒋启明却是做好准备而来,赌上身家性命的一搏,早已有了定计。
他说道:“此事非是族兄能够决定的,族兄且看此物,能否让我与林楼主一见。”
蒋启明自怀里掏出一叠书信,蒋捕头打开一看,竟是蒋承阳和京城那位许侍郎的书信往来!
不对,此刻已经是许尚书了。
书信有旧有新,旧时为许侍郎,新时已是许尚书!
从书信中,蒋捕头看到许尚书对蒋承阳技艺的认同和赞许,其中还安抚蒋承阳,莫要因瓷器落名一事担忧,以后自有蒋承阳出头之日。
蒋捕头手掌微微颤抖,这可是一位当朝正二品尚书大人的把柄!
欺君!
这事情一旦拿到明面上,许尚书仕途尽毁!
蒋捕头缓缓合上书信,他很小心的折叠好,如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书信在自己手中有丝毫损伤。
他心里清楚,这信不是给他的,而是给林青竹的。
从信中内容可以看出,蒋启明的故事真实性很高,确定了蒋承阳也是一位制瓷大家,甚至在天子手边把玩的某件落名江云涛的瓷器,实际上却是蒋承阳所制作。
确定了蒋承阳的能耐,剩下的就是陕西蒋家的家资情况,一查就能清楚知道蒋启明是真的委屈不甘,还是贪心谋夺。
只见蒋启明收好书信,又道:“蒋家的情况不怕查,只是族兄未必能查得清楚。还请族兄帮忙引荐林楼主,以青衣楼的能耐必能查清,到时候蒋某如有虚言,自将头颅奉上!”
蒋捕头此时已经信了大半,陕西江家瓷起家二十年,成名十多年,一些情况是藏不住的。
蒋捕头不想再问,甚至已经后悔,他就不该看那些书信,小人物得知了一位尚书大人的把柄,很危险。
幸好,他还可以靠拢林青竹,不必担忧被灭口。
蒋捕头神色缓和许多,主动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敬茶后说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