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你怎么认识他的?”唐毅雄在聚全茶楼找三光码子打探消息,遇到过这个人。只知道他姓白,人们叫他白疯子,是一名溃兵。
“在路上遇到的,我撞了他一下,他就摔倒了,我还以为他要赖上我。可他趴在地上没反应,我才发现他身上有伤,混过去了。我看他挺可怜的,就把他拖到这里,给他点吃的,以为他能好,可没想到伤的越来越重。”
“你胆子真大,什么人都敢救,他是个溃兵。下不为例,至少也要弄清楚是什么人再救。”唐毅雄训斥道。
唐瑛低着头,小声说:“我记住了!”
白疯子和其他溃兵不同,白疯子不抱团,就喜欢一个人待着,其他溃兵也不敢招惹他,侧面说明他不好惹。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和其他溃兵不一样,白疯子来自南京。
唐毅雄立刻检查伤口,在白疯子左肩锁骨下发现一处枪伤,子弹从前方射入,从后方穿出,可能伤到骨头。在肚皮上发现一处切割伤,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是已经溃烂。
接着在左小腿上发现一道刺伤,伤口狭窄,却很深。
三八大杆的穿透伤,再加上刺刀的穿刺伤,唐毅雄猜到这家伙干了什么。幸亏这家伙命大,没有伤到要害,又遇到了唐瑛。看来老天爷不想让他死!
“少爷,他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不过这家伙一心求死,下一次就不好说了。”唐毅雄猜到白疯子为什么这么做。
“少爷,什么意思?”
“这家伙袭击小本子的哨兵,干了不止一次。”唐毅雄背起白疯子,需要找一个地方为他处理伤口。他在附近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白疯子的武器。这家伙赤手空拳的袭击小本子的哨兵!
唐毅雄将白疯子背上车,直接开车去了一处林二狗准备的安全屋。一条弄堂里独门独院的房子,唐瑛开门,唐毅雄将白疯子背到床上。
“去买点白糖和盐,在附近观察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要是发现不对劲,去找林二狗。”
“明白!”唐瑛拿着钱跑出去。
唐毅雄在衣柜中找到准备好的医疗箱,打开一看,林二狗准备的很齐全,除了手术器械,还有一些药瓶。唐毅雄要对林二狗提出表扬,箱子中竟然还有盘尼西林。
这玩意可是紧俏货,据说最初在黑市上能卖到四块大洋一支,现在价更高了。医药箱里有一整盒。
盘尼西林实际上就是青霉素,一种广谱抗生素。唐毅雄小时候就怕打这玩意,打在屁股上特别疼,打之前还要做皮试,在手腕上扎个小包。
白疯子这种情况也不用做皮试,反正这家伙命硬。唐毅雄找到注射器,直接给白疯子打了两针。
下一步就是处理伤口,先用酒精清洗,然后拿出手术刀,把伤口周围的烂肉切除。昏迷中的白疯子只是哼了两声,都不用麻醉。
最难处理的是左肩的子弹贯穿伤,唐毅雄将纱布用酒精浸透,用镊子夹着,从伤口捅入,再从另一边抽出,反复很多次。伤口也不需要缝合,每天都用这种方法换药,直到伤口从里面长好。
唐毅雄这一番操作,伤口流出新鲜的血液。药箱中还有云南白药,唐毅雄洒了一些在伤口上,这才包扎起来。
完成一系列操作,唐毅雄满身是汗。坐下歇了一会儿,唐瑛回来了。
“少爷,他怎么样?”
“我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唐毅雄拿出白糖和盐,他忘记了具体的比例是多少。只要不输液,问题不大。
唐毅雄找到一个杯子,往里倒了一勺盐,又倒了八勺糖,用温开水冲开。
“喂他喝了。”
唐瑛拿着小勺,舀了一点,倒入白疯子嘴里,白疯子立刻咽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喝下小半碗,这家伙的求生意识很强。
“记住我刚才配制的比例,这几天你就给他喝糖盐水,给他擦擦身,等到不烧了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没有退烧药,只能用物理降温。只要体温降下来,白疯子死不了。
唐瑛忙碌起来,她手脚快,一会儿的功夫,白疯子看起来干净了。
唐毅雄这才看清楚白疯子的长相,浓眉大眼,看着还有几分帅气。当然比唐大少差远了。
“这几天你就在这照顾他,我有时间会给他换药,尽量不要外出,不要引人注意。这里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我知道了。”唐瑛小声说道:“我给少爷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救人是好事,并且我也想让他活着。”唐毅雄刚才就发现一些特征,白疯子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受过严格的训练,伙食也比普通士兵好。在租界待了这么长时间,肌肉线条还是很明显。
唐毅雄在白疯子的衣兜中找到一个领章,被血水浸透。领章上有两道杠,亮银色。这大概是一枚来自德国的领章,揭示了白疯子的身份。
白疯子来自全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