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怀疑,亲手将老人的尸体塞进陶罐,木孜感觉心里的某个世界彻底碎裂了。
就在那么一瞬间,木孜想过,这样一个岛不如毁了算了,也许是该来一场传闻中鲤岛那样的灾难,把这里冲刷得一干二净才好。
木孜清晰地意识得到这种想法的可怕,但那个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母亲就被塞在他眼前的陶罐里,和村里好几个已故的人挤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他还不能哭,不能觉得悲伤,而是要高兴,高兴自己的亲人会等到重生的那一天,感恩于神明的庇护能让他们终相见。
那一刻他多希望海上能卷起一阵巨浪,把他们全都拍死在这个地方,什么也不要留下。
那时候是木孜第一次祈愿,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相信过神明,岛上的神庙早就毁得只剩废墟,加之离开过岛屿去到外面见过世面,他根本不相信一家人的幸福生活需要依靠虚无缥缈的神明庇护才能得到保证。
但就在那一分钟,木孜却极其希望这个世上存在神明,它可以大手一挥去除掉掌事人扣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让他带着家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此刻,木孜看着楼下正在望着他的薛莬,猛然就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这世上是有神明的,神明真的听到了他的祈愿,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梦成真了。
“木孜?”薛莬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左右看看,再次招招手,“走吗?时间不多了。”
木孜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去,看到刘琦南手里已经拎着两个箱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那个褪色的旅行包木孜记得,是刘琦南最初来到岛上时所背的,仔细算算,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行李甚至都是早就打包好的,一直放在床下,每晚睡前,他们夫妻都能看到这些东西。
几十年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是太长了,木孜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依靠着什么东西熬过来的,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快得别人都能听见。
木孜抿抿唇,低下头回答:“走。”
薛莬闻言冲他一笑,“那快来,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们。”
窗户被木孜再次关上,薛莬才转过头看向顾荀,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嘶——”
“你这……”薛莬摸摸下巴,又凑近了一些,“感觉像是脱臼了啊,要我帮你接回去吗?就是会有点疼。”
顾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薛莬,“你还会这个?不会直接把我肩膀扭断吧?”
原本听了前半句,薛莬脸色还算好,等听完后半句,目光瞬间阴沉了下来,话也不说,一手捏住顾荀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上臂,开始不停地摸索和尝试稍稍摆动他的手臂。
紧接着,在顾荀张口想要说什么的瞬间,薛莬压住他的肩膀,将手臂猛地往上一提,只听清脆的“咔嗒”一声,伴随着顾荀极力压制的闷哼,她拍了拍手,退开了两步。
很痛,真的很痛,顾荀感觉自己像是又被石伢打了一杖子似的,拳头紧握,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薛莬双手抱胸,看着他,“活动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动一点了?”
顾荀只感觉脑子里嗡嗡响,连薛莬的说话声都是缥缈的,但他还是听话地尝试着晃了一下左臂,又反复轻轻捏了捏拳头,除了还是很痛很难受之外,关节确实归位了。
“能动了。”顾荀点点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薛莬轻笑一声,“现在没条件固定,但你最好还是不要动那只手,回去再好好检查休养一下,毕竟是被打了,跟简单的关节脱位还是不一样的。”
木孜和刘琦南拎着行李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顾荀在薛莬面前乖巧地抹着眼泪,点着头。
薛莬看见他们,也没多说什么,架起顾荀的胳膊就开始往前走,“我们快走吧,刚才的动静很可能是古井塌了,石家人要是发现问题应该也会先去现场看情况,趁这点时间去码头。”
“你们家其他人,应该我的同伴会带过去的,不用担心。”顾荀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还带着鼻音。
几个人甚至头也没回,就钻进了树林。
从码头一路过来的方向顾荀很熟悉,但是薛莬看起来甚至比他更熟悉,都不需要他指方向,就很快穿过了树林,来到了那片不算特别开阔的小泥地。
陆子青和江蝉靠在草丛边休息,叶非成在一旁打着哈欠,杨晋元则蹲在码头上看着远方漆黑的海面。
两个小孩由木儒守着,也在一颗树下睡得正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带出了山洞,两个人都缩成一团,挤在一起。
顾荀左右看了看,才开口低声问道:“付源呢?”
薛莬看了他一眼,伸手往树林里一指,“被我敲晕在祭拜的地方了,你还要带他回去吗?我看他没在这儿呆多长时间,但已经比木孜还像这里的人了。”
顾荀顿了顿,村长临走之前拜托过他们有能力的话,把付源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