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他们,谢执秋对这些海上小岛的情况更为熟悉。
但如果江蝉他们也喝了水,强行带走还是可行的计划吗?
顾荀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却得不出答案,于是他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木孜,“是因为喝过井里的水,所以你们离开这里会被发现吗?”
木孜点了点头,用手使劲捏了两下眉间,“我也不晓得这是为什么,虽然他们好像没法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但是可以听到声音发出的位置,所以每次出去找我爸和孩子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出声,但是回来就没关系了,声音只要留在村子里,他们就不会上门来找。”
顾荀的心里有了些猜想,但还不完全确定,也许只有亲眼去那口井看一看,才能知道了。
“那现在可以说说,陶罐是怎么回事了吗?”
薛莬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木孜的动作明显一顿,右手握成拳头,低头一个劲儿地盯着地面看。
刘琦南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蹲到木孜身边,手掌轻轻覆在他的拳头上。
“我妈身体不好,”木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声,“谢先生来的时候,就劝过她去陆地上看看,但是我妈不想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总怕一走了就再也回不来,谢先生见劝不动她,就教了我爸一些方子,还给我妈一个挂坠,说那个坠子是个护身符,要是哪天坏掉了,那就一定要带她到陆上去看医生……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
薛莬的眼睛转了转,“看起来你们还是没去。”
木孜苦笑了一下,“对,我妈哪儿都好,就是在这件事上特别固执,她说她不想走,也不想死在外面,一直到我爸回来,说不要再喝井里的水开始,我妈好像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之后就是……”木孜看向刘琦南,脸上带着一些复杂的神色,“岛上时不时来的客人被这么留了下来,我们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小南也就这么被留在了这里,我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然后有一天早上,她让小南把我们都叫去,做了一个决定。”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荀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木孜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回忆也许对他来说还是太痛苦了,“这些年我们家做的事情,都跟村子里重新定下的规矩背道而驰,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我们自己就算了,我妈觉得小南是外面的人,不该被这样留下来,也不应该因为我们遇到危及生命的状况,所以她让我们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死后把她放进罐子里……”
“按照村子里现在的规矩,家里死去的人要用井水灌满胃部,然后放进罐子里,”木孜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说是这样会得到神明的庇护,将他们最后一口气留在世上,然后等到了合适的时间,带上足够的祭品,举行仪式,死去的人就会从陶罐里重生……谁知道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好在各家都只管各家的罐子,毕竟谁愿意去看别人家的死人?所以没人注意到我妈没有灌水,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罐子里活着……”
“清除了一些怀疑,但却带来了更多的心理折磨。”薛莬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奈何周围太安静了,顾荀听得清清楚楚。
但顾荀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付源把研究所的人带来岛上,是为了……”
“合适的时间,足够的祭品。”薛莬重复了一遍木孜说过的话。
不安的情绪开始在顾荀的心底扩散,他一把抓住木孜的双臂,“祭品,祭品是什么样的祭品?”
木孜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整个人有点愣愣的,被顾荀晃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人……祭品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七个人,凑够七个性别相同、年龄相近的人就行。”
咚咚,咚咚,咚咚。
顾荀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一个外勤小队标配是四个人,三小队四人下落不明,一小队他们也只找到了被驱逐出来的叶非成,剩下的,不就是七个人吗?
怪不得付源送完这两次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了,果然是因为人数已经够了!
“七个人,为什么要七个人?”顾荀的说话声变得急促起来。
木孜任由他抓着自己,努力回忆着说道,“是掌事人定的规矩,六个人分别代表一个身体的四肢、头和躯干,最后一个人是灵魂,会在仪式举行当时才被带去。”
身体的四肢、头和躯干?
那岂不是……岂不是……
顾荀刚要开口,薛莬已经凑到近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就趁现在,趁着他们没有来,你可以带我们去那个地下关人的地方吗?”
木孜点点头起身,顾荀想要去抓他,不过被薛莬紧紧拉住了。
薛莬难得一见地皱着眉头,手上的力道让顾荀难以对抗,“能救一个是一个,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顾荀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薛莬的话在他耳中转来转去,他只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