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她便学了。
也这么做了。
韩绍闻言,笑着阻止了她的话。
然后挥手让这些女侍、仆妇全都出去。
只剩两人独处的屋舍内,乌丸和雅的呼吸明显紧张、慌乱了起来,两只粉嫩修长的玉指不安地绞动着衣角。
“喜不喜欢,穿过才知道。”
韩绍这话说着,眯着眼睛有如虎狼窥伺猎物。
“来,替为夫更衣。”
更……更衣?
乌丸和雅灵动的美眸左右闪动,脸色越发娇红如火。
等意识到身前这人悄然转换的自称,一颗芳心随即剧烈跳动起来。
努力回忆着那些女侍、仆妇教给自己的雍人女子礼节,向着韩绍盈盈屈膝。
“喏。”
“妾……妾这便伺候郎君。”
……
出身王族,其父更是乌丸一族仅次于可汗的左贤王。
可对于乌丸和雅却不是一件幸运且值得荣耀的事情。
时至今日,乌丸和雅犹记得那一年,也是冬日。
刚刚建成的龙城,雄伟威严。
可她再也见不到那些愿意陪着自己玩耍的王兄了。
那一日,一向喜欢逗自己笑的父王,脸上写满了惊惶,在府中来回踱步。
口中不断念叨着可汗疯了!可汗彻底疯了!
年幼的乌丸和雅不知道什么叫疯了,可是她能感觉到父王的害怕和恐惧。
所以她也开始感到害怕。
哪怕父王口中可汗是父王的王兄,亦是她的嫡亲大伯。
颇为早为早慧的她,甚至猜到那些再也见不到的王兄,或许就跟可汗有关。
后来她就被父王送到了这圣山之上。
临行前的那一日,她回望了身后的龙城一眼。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雄伟威严的龙城根基之下,王兄们在一片血火中挣扎、哀嚎的痛苦模样。
所以后来那人马踏王廷、一把火烧了龙城的时候,乌丸和雅并不恨他。
反倒是对那人生出几分感激与快意。
因为在她眼中,是那人帮着王兄们完成了解脱。
并且一把火燃尽了她年幼时便种下的那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于是便有了那一日在大巫面前的赎罪之言。
总而言之,这世上的一切,有因就有果。
无有因,诛尽血脉何故?
无有因,父女别离何故?
无有因,神女踏梦何故?
……
山上孤寂。
圣山神女这些时日的闲暇,做出的衣衫确实不少。
为了不辜负神女的心意,韩绍这一试就是两个昼夜。
日升日落。
八境天人的法域隔绝了屋外山巅的寒风侵袭。
极目远眺之下,窗外的雪景正应了那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壮观而辽阔。
整个北国天地似乎尽收眼底,让人顿生豪迈。
只是乌丸和雅见惯了这样的景象,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
她只是怔怔望着眼前的龙蟒之相,面色酡红的同时,心中暗自诧异。
时至此刻,她依旧很难相信那一夜的自己究竟是哪来的勇气将这龙蟒吞入体内的。
回想起那一阵撕裂身体的痛苦,乌丸和雅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干呕了几声。
好在刚刚孕育腹中那小东西的时候,反应颇为剧烈。
已经习惯了孕吐的她,终是忍住了喉间的不适,完成了吞咽的动作。
斜倚在窗棱软塌的韩绍,长舒一口浊气。
垂眼间,见乌丸和雅绣眉微蹙的样子,失笑道。
“可以吐掉的。”
轻轻擦拭了嘴角的乌丸和雅,挪动着已经十分臃肿的身子,小心翼翼地依偎进怀中。
男子独有的灼热气息,与和雅偷偷尝试过的草原烈酒有些类似。
单单只是鼻息轻嗅,已经醺得人神志涣散,有些迷醉。
此刻听得韩绍这话,乌丸和雅微微摇头。
“郎君恩赐,妾不舍弃之。”
如今她珠胎已结。
当初从上一任神女那里学来的那些侍奉神明的手段无法施展。
无法尽心侍奉之下,乌丸和雅本就心生愧疚。
若是连这点苦涩都无法承受,她只会觉得自己无用,而暗自神伤。
轻抚女子有如凝脂的丰腴,韩绍感慨了一番她的天赋异禀。
细想起来,他对怀中这女子的感觉,还真奇妙。
尽管早在一年前,彼此就已经亲密无间。
可真要说起来,两人其实只是陌生人。
甚至就连乌丸和雅这个名字,韩绍也是后来才知道。
只是感受着她腹中那不断与自己血脉共鸣的小东西,这份陌生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亲近。
青丝如缎,铺在身下的软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