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度心中失笑,却并不恼怒。
“如今镇辽军也给你了,为父这里应该没有被你觊觎的宝贝了吧?”
卸甲之后的公孙度,似乎变了个人。
越发喜欢开玩笑了。
韩绍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笑。
可随即他便摇头道。
“有啊。”
说完,在公孙度讶异不解的目光中,笑道。
“岳父可是忘了,去岁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咱们翁婿做过一番约定?”
公孙度闻言,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那一日始毕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这小子便与自己约定。
来日,必将以始毕首级为聘,向他求娶木兰。
却不曾想当初那句自己只以为是戏言的话,这才过了短短一年,便一语成谶。
望着韩绍顺势取出的九个盒龛,公孙度先是失笑,将之一一打开。
里面存放的正是始毕九颗首级。
公孙度打量了一阵,他本以为自己会畅快大笑,可实际上却是只露出几分带着怅然与唏嘘的表情。
“这疯狗也算是一代枭雄了……”
围绕着这片幽州与草原的广袤地界,他与始毕算是斗了一辈子了。
如今这条疯狗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九个方寸小盒之中。
而自己也被其打散了心气,黯然谢幕。
这谁赢谁输,谁又说得清楚?
公孙度感慨一声,挥手盖上了盒子。
随后看着韩绍笑道。
“聘礼,为父收到了。”
“嫁妆,为父也提前给了。”
“你准备何时迎木兰过门?”
说完,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有些皱眉地看着韩绍,道。
“还有……姜家的那女娃娃,你准备如何处置?”
若是韩绍不成器,是个无能之辈。
没什么好说的。
要么娶自己女儿,将那姜家女纳为妾室。
要么滚蛋!
可现在却是有些麻烦了。
公孙度也有些头疼。
韩绍闻言,带着几分小心道。
“待此战过后,我想以此开疆拓土之功,向神都求一道旨意……”
公孙度闻言,虎目一瞪。
“荒谬!自古一夫一妻,诸侯、帝王皆如此!”
“你不要脸,太康那老东西还要脸呢!怎么可能下这旨意?”
韩绍闻言,很想说上一句规矩是人定的,也是用来打破的。
可看着公孙度的脸色,还是息了跟他抬杠的心思。
转而道。
“不是可以兼祧吗?”
所谓兼祧,也就是在宗法制度下,一个男子同时继承两家宗祧。
公孙度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为父记得你家香火单薄,皆是一脉单传,你父亲也没有血亲兄弟吧?”
韩绍挑了挑眉眼,正色道。
“这个可以有。”
听韩绍这个可以有,公孙度差点岔气,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不为自己,而是替自己那个早已故去,素未蒙面的亲家。
这孽子!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公孙峙面对自己这个好大儿的感受了。
可细细思索之下,却又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毕竟那姜家女娃据说其修行天赋也很是了不得,如今深受李文静那老匹夫宠爱,大有将之视作衣钵传人的意思。
真要是委屈她做妾室,不说韩绍这小子能不能接受。
李文静那老匹夫怕是就要跳脚。
想到这里,公孙度有些头大如斗,没好气道。
“你真舍得将这莫大的功勋,用在这儿女情长之上?”
韩绍神色认真。
“大丈夫劳碌奔波,岂不就为了一个家字?”
“无有小家,何来大家?何有家国?”
要论歪理,韩某人自是行家。
可公孙度却有些被他说服了。
因为他与他父亲公孙峙一样,本就是个极重血脉亲情的人。
然而韩绍随后便道。
“更何况岳父不觉得我这般年岁眼中只有儿女情长才是正常,也更能让神都那边安心吗?”
公孙度闻言,有些怔愣。
片刻之后,终于叹息一声。
“吾婿深谋远虑,为父不及也。”
说完,眼看马车已经出城了一段距离,随即摆了摆手道。
“行了,就这样吧,别送了。”
“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完,好生将木兰迎娶过门。”
“为父余生没有旁的盼头,只想着能早日含饴弄孙,你小子可别让为父等得太久!”
只是这话说完便是一愣,随即出了车撵望向后方那一众策马赶来的镇辽铁骑。
须臾,众将士